沈羲訥然無語。
她咬牙略想,又說道:“那我把咱們的契約再延長十年。”
蕭淮身形未動,唇角有了冷笑。延長十年,也就是說還是沒把這婚約當真了?
誰稀罕她的什麼契約!
他拍了杯子在桌上,瞬間桌上多出一堆瓷渣。
沈羲心頭微凜。
“沈羲,你是不是沒有心。”他冷眼望著前方,薄唇抿得鐵緊。
他支肘斜坐的樣子冷漠像石雕,而隱隱環繞在他周身的怒意又使他看起來像只壓抑的獸。
沈羲沒有動。
望著他側影,她忽然想起了表姐肖皇后。
她記得肖皇后說過,她覺得皇上最吸引她的時候,是他埋首於政務中的樣子。
她的男人心裡裝著天下,而她的心裡則裝著他。
她說這話時的驕傲,恍若就在眼前。
後來她常常回想起面前這人的時候,反而也並不是他的兇狠和暴戾,也不是他寶馬長嘯疾馳入天下人視野的威武霸氣。
而是他身披銀甲,帶著倦色,邊拿摺子邊舉箸,忙到只能抽空墊墊肚子時的隨意到不修邊幅的樣子。
他不會知道他那麼狼狽的樣子,卻出其不意地印在她心裡。
她又怎麼會沒有心?
他的驕傲他的口是心非,他這一身的臭毛病,她不知不覺都肯慣著他。
她也不覺得憋屈,肖氏說過,真正的貴族,是有傲骨而無傲氣。
“既然我沒有心,那我走了。”
去他的婚約吧!
既然不在乎,那她再也不回來了!
她爬起來。
一隻手驀地將她的手攥住!
她扭頭,這人仍然沒看她,繃臉坐著望向前方,透著十分隱忍。
肖氏教得出貴族,卻教不出四平八穩的淑女。
沈羲幼時也藉著舅舅在國子監任職的便利,去偷看過美男子。
也曾看過才子佳人的話本子。
但她這樣的面對一個男子,是頭一回。
她在他面前有許多頭一回,屈服,順從,親近與被親近。
有東西在試圖撩開她著力掩蓋的情愫,她竭力按住,而它狡猾得很,逼著她不能不正視。
蕭淮手未動,身子也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