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灘嶺鎖喉一戰,龍爪巖懸掛索棧橋三毀三建,觀音尖之步陣堅如磐石、牢不可破,不僅扼住襄陽敵兵西逃的咽喉,實際更使得敵在襄陽的水軍叛將楊雄所部受到大創,重挫南北兩岸燕敵計程車氣。
在葛存雄率水營主力還在剛剛抵達石城一線之時,北進到龍嘴山一線的淮東水軍胡臾兒所部不足五千戰卒,戰船不足百艘,但於十一月二日則奉命果斷北進。
胡臾兒所部於三日午後抵近漢水在襄陽鹿門山外圍的大彎水段惡鬼拐,強行突破叛將楊雄所部在惡鬼拐西側的封鎖,其後趁夜猛攻敵軍在襄陽城西北的虎頭山水寨;於四日清晨奪下位於襄陽西北、正當漢水中流偏南的虎頭山島,除少量敵船透過龍爪巖的弩陣封鎖西逃外,叛將楊雄所部水軍近乎全殲,連日苦戰,殲敵三千有餘,叛將楊雄也被迫棄船逃入襄陽城中。
水營戰船撕破燕敵水軍的封鎖、控制襄陽以西的漢水之後,襄陽之敵成為甕中之鱉的命運就註定沒法改寫了。
在襄陽以南,張苟率部收復荊門,兵鋒往南漳、鍾宜一線展開;在襄陽以西,陳漬、黃祖禹所部兩萬兵馬渡過漢水,牢牢的封鎖住襄陽之敵西逃的通道;而從廟灘嶺以下的漢水河段,到十一月四日,也完全處於淮東水營的控制之下。
龜縮襄陽的敵軍雖說還有周繁、普碣石、佟瑞麟、韓立以及楊雄殘部逾六萬人,但其東南西北的撤逃通道完全給堵住,而襄陽的儲糧已經告罄,不得不宰殺騾馬以維持。
在看到沒有接受襄陽之兵馬西逃的可能,而淮東水軍即使逆水西進,進入谷城、贊陽一線的河段,甚至連谷城及谷城以西的兵馬都來不及完全撤到北岸,葉濟羅榮不得不於十一月四日從谷城渡河北逃到贊陽,田常則不得不率其在石龍嶺以西的近萬兵馬棄谷城西逃,從仙室山東麓西擊,逃往勳關南岸的伏龍山區裡再想辦法渡漢水北逃。
襄陽殘敵雖眾,但淮東軍要捏住廟灘嶺、荊門等兩處要隘,就能使其成為籠中困獸,無法逃脫,何時抵近襄陽城下予以圍殲,倒不是十分的緊迫。
而由於漢水上游水急灘險,特別是丹江口以西的流水,夾於巴山秦嶺之間,比廟灘嶺與黃龍灘之間的水道還要險,不利淮東水營戰船進入追敵,從谷城西逃之敵,一時間無法追擊。林縛只令胡臾兒率水軍西進收復谷城、進奪丹江口,暫時不理會西逃進伏龍山及鄖關的敵兵,而於四日同時,林縛命令張苟、陳漬、黃祖禹所部兩個鎮師暫停向襄陽進逼的步伐,各守其地,以備襄陽之敵突圍;在四日之後,林縛將戰事的重心重新從南岸轉移到北岸,命令在石橋嶺的敖滄海派劉振之所部果斷切入鄧州與新野,使張季恆、虞文澄兩部包圍新野之敵叛將屠岸所部……
其時燕胡在北岸還有近九萬兵馬,但分散於白陽關、贊陽、鄧州、鄖關等地,而白陽關、贊陽、鄖關又臨漢水、丹江,急於往西北的淅川、武關收縮,避免給淮東水軍逆水而來纏住,根本無暇新野的兵馬。
而淮東在南岸僅用張苟、陳漬、黃祖禹其三萬兵馬困住襄陽之敵,除了使趙虎率禁營步軍在黃龍灘以為南岸支撐外,其他兵馬於十一月三日就開始將重心往北轉移,到五日時,在石橋嶺以北、以東地方集結了超過七萬的重兵。
叛將屠岸在城圍之前,於五日棄新野北逃,孫壯、周普各率騎營出擊,於新野北的溝林追及屠岸所部,於五日從其後殺潰屠岸所部;而在鄧州的叛將高義在劉振率所部切擊之時,也無膽接援屠岸,棄鄧州往西北淅川而逃。
由於從鄧州往西北到淅川,處於伏牛山南麓山區,地形險峻,再往西就是中原九塞之一的武關。而陳芝虎在匯合高義其部之後,在淅川猶有四萬重兵,依武關而守,兵鋒猶然猙獰,林縛令劉振之收復鄧州之後,兵鋒不再往西北展開,而全力追殲鄧州東北方向的新野、南陽的潰敵。
十一月六日,葛存雄率水軍在鍾宜登岸,收復襄陽東南的鐘宜;與此同時,趙虎率部從黃龍灘西進,在水軍的配合下,收復贊陽。
七日,盤踞淯水東岸瓦店寨的兩千餘殘敵見在數萬淮東精銳的合圍之下突圍北逃無望,縛屠岸等叛軍出寨放棄抵抗投降。
在清除丹東東翼外圍殘敵之後,林縛使敖滄海於八日在鄧州聚集劉振之、張季恆、虞文澄、孫壯、周普等部逾七萬步騎,於九日進逼淅川。
陳芝虎於九日棄淅川西逃武關,與葉濟羅榮匯合。
敖滄海使張季恆進守淅川,堵往燕兵西出武關的缺口,使虞文澄率部北進收復南陽、唐河、泌陽、方城等地,敖滄海與孫壯在鄧州居中策應,以守北線——
同時,林縛調劉振之、周普等部從北線撤回樊城,在簡單休整之後,與從隨州西進的唐復觀部,於十五日分別從廟灘嶺及鍾宜渡過漢水,從兩翼往襄陽逼近,對襄陽之敵進行合圍。
於十五日,張苟奉命也率部從荊門北進,收復襄陽西南的南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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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十一月中旬,燕京連日大雪,燕地千里,皆銀裝素裹。
從午陽門直馳入宮的信騎踏得雪粒四濺,守在宮廷裡的王公大臣都翹首相望,希望這回從西南傳來的訊息能叫人將心頭的巨石揭去。
西線兵馬在荊襄接連敗北的訊息也在後宮傳來,聽著信騎直馳入宮,後宮妃嬪以及宮女、內侍,也都伸長脖子,希望能有好訊息從南邊傳回來。
二十萬精銳,加上投附的奢、羅兩家,足足四十萬兵馬,誰都以為天下盡握北燕之手,哪裡想到短短十數日間,竟會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永寧宮乃玉妃寢殿,殿下有地爐,入冬後就曉起地火,人在宮室裡不會覺得有刺骨的冰寒,但這十數日來,燕京城裡籠罩著一股奇寒刺骨的氣氛,壓抑人喘不過氣來,永寧宮裡又豈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