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嗎?
撮合多樁婚姻,調解南渡士人的矛盾,並代表他們與江東豪族扯皮,容易嗎?
推己及人,司馬睿覺得王導心中肯定也有憤薄。
所以,他不該向王導發火,還是繼續扮演好「謙讓衝退」的角色吧。
相忍為國麼,邵賊二十年前喊出的這句話,越琢磨越有味道。
「經過淮南一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晉王師還缺幾分火候。」司馬睿又道「今需補救,不補則斷無幸理。」
司馬衷、司馬衝二人出神地聽著。
「一曰‘安民’,二曰‘富國’,三曰‘強兵’,三者其實本就一體。」司馬睿說道。
「今已於江北堂邑郡置尉氏、挺、掖三縣,安得萬餘戶民人。」
「丹陽郡則有琅琊國、臨沂縣,有民千五百餘戶。山彥林將淮南民人及祖部降眾發往蕪湖,那便就地安置,查清其原籍,於蕪湖僑置郡縣。”
「京口有兩萬餘戶青徐百姓,都是當年跟隨朕南渡之官民,今戶幾何,須得查清。」
「此輩非那豫兗司冀流民,乃我家柱石,萬不可輕忽。可於京口築城,置徐州屬郡。」
「建鄴亦有不下兩萬戶,亦可酌情僑置郡縣。」
「流民多矣。早渡之人已有子孫,繁衍不息。編戶齊民之後,可為朝廷供給資糧,朕也不用每次都捨下麵皮,向吳人求請了。」
「流民成軍之事,早已行之。然能戰否,頗為可疑。今後定得用心操練,以補不足。」
「江東豪族部曲守禦尚可,進取極難。異日若想誓師北伐,還於舊都,還得倚靠朝廷兵馬,切記。」
說了這彷彿交代後事的一大通後,司馬睿便停了下來,微微喘息。
司馬衷、司馬衝二人定定地站在那裡,好好消化這番話。
外廳的石氏、山氏、諸葛氏三女聽了,各有所思。
石氏有些惶恐。
不過淮南一場失利而已,難道這麼嚴重?
她悄悄看了山氏一眼。山宜男面色也有變化,不過還算鎮定,神情更是有些堅毅,彷彿不願就此認輸,要輔佐太子力挽狂瀾一般。
諸葛文彪暗歎一聲。
雖說她有諸多不滿,但萬一真到了那一天,皎皎之軀,又怎能為敵人所辱?
大不了一死而已。
裡間司馬睿休息片刻,聲音再起「東宮多有不足,委屈吾兒了。臺城西南側運瀆邊上已建起崇正殿並東西二廂堂,可為東宮,過幾日就搬過去吧。
?
「道讓,琅琊國不過千餘戶,亦委屈你了。今以會稽、宣城二郡五萬二千戶為爾封邑,但你不要之國了,就留在建郵。地方軍政事務,自有二郡內史為你打理。」
「建鄴東西有二鎖鑰之地。自建鄴往東至京口,江面寬闊,風高浪急,南岸則磯石綿延,高崗逼岸,宛如長城,未易登犯。京口往下,則江面逾闊,風浪逾急,沿岸或高峰橫亙,或江泥沙淖,或洲渚錯列,皆淺澀短狹,難以通行,故緊要處唯京口一地。其後又有秦漢舊河,東吳更開破岡瀆,過江則至廣陵,直入中瀆水(邗溝),誠為京東重鎮,非宗親或重臣,不得出鎮。」
「京西則有歷陽。東西二梁山夾江而峙,俯瞰洪流。此處江面束狹,更有牛渚山、採石磯深入江中,利於登犯。賊若自壽春、合肥而來,必經此渡江。昔年孫策破劉,全取江東六郡,便自此濟。歷陽之重,甚於京口,亦得宗室、外戚鎮之。」
「山彥林喪師失地,!就讓他留在蕪湖,料理完流民後,可移治歷陽,為朕監鎮一方,此事朕會與丞相商討的。」
「還有廣陵——」
司馬睿絮絮叻叻,反覆交代個不停。
很顯然,經歷白天這事,他產生危機感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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