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揹著半揹簍東西到家時已經快12點了。
6月間的天,他渾身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
他輕手輕腳把背篼放在屋簷下。
急不可耐地往後陽溝跑,準備繼續趴水缸上先灌一肚子涼水,再洗個冷水臉。
正在做飯的李立荷拉住他。
“堂屋裡給你準備了涼白開,不準喝生水,也不怕鬧肚子。”
說話時已經手腳麻利地從灶臺上的砂罐裡舀了半瓢開水倒搪瓷盆子裡,又舀了瓢涼水倒進去,伸手攪拌下。
順便試試水溫,剛剛好。
隨手遞給李國棟:“給,用這個洗,不準洗冷水,還有,把打溼的衣裳換下來,一哈給你洗,發燒才剛好,點都不長教訓。”
李國棟笑嘻嘻的接過臉盆,舒服地洗了把臉,還把上半身擦了一遍,水蒸氣帶走身上的熱氣後那種貼身的冰涼感,讓他忍不住舒服的得呻吟。
洗漱完,李國棟去換了件跨欄背心和肥大的短褲,剎著拖鞋走出來問道。
“楊五呢?我看那個蜂包還沒收拾完。”
李立荷笑呵呵道:“個哈戳戳,撿蜂子的時候捏到一根尾後針,指拇腫得像個雞腿,去找牟二嫂了。”
牟二嫂是他們鄰居,去年冬生了娃娃,這會還在餵奶,楊五是找她要奶水塗馬蜂蜇腫的手。
民間偏方,被蜂子,螞蟻這些蜇了,人奶是最好的治療良藥。
李國棟:“就沒見過這麼哈的人,撿個死蜂子還能遭居(蜇)一下。”
說著把背篼裡的東西翻出來。
“姐,我買了些好吃的,中午把這塊鮮鮮肉煮了,不然要臭。”
“一天盡亂花錢,對了,你工作的事辦了?”李立荷嘴上抱怨,但手上很麻利地接過李國棟翻出來的東西。
李國棟:“沒花多少,嗯,辦了,停薪留職,廖校長說了,2年內,只要他在,我隨時都能回去。”
“姐,你把酒騰在老漢兒那個壇壇頭,這個壇壇還有背篼是從供銷社借的,要還。”
“哦。”李立荷答應一聲。
李國棟把那捆啤酒扔水缸裡冰起後,去屋簷下接著楊五沒幹完的活兒幹。
像撕洋蔥似的,一塊塊剝蜂巢。
每剝下來一塊就使勁抖,不斷掉落燻死的馬蜂和肉唧唧的蜂蛹。
差不多半個小時。
李國棟把蜂巢剝完,撿了小半盆死蜂子,還扣出半搪瓷盆蜂兒。
一個個指骨節長,香菸那麼粗,渾身雪白,只有一頭有兩個黑點,一看就是爆漿的蛋白。
“嘖嘖嘖,這可是好東西啊,美容養顏,滋陰補腎。”說完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
他把蜂兒端進廚房,李立荷正在刮肉皮。
“姐,蜂兒我們吃一半,剩下的給一會楊五拿回去,師伯他們吃點,還有大狗和二妹,昨晚答應兄妹倆要給他們吃的。”
李立荷:“行,我切點海椒筒筒來爆炒。”
李國棟:“隨你,你咋做我咋吃,不做就生吃。”
李立荷:“咦~呸~你好惡心,滾出去。”
“嘿嘿嘿,嫌惡心一會你不要吃啊。”
李國棟笑著去屋簷下,把裝了馬蜂的酒罈子拿進屋,打了7斤燒酒倒進去,用裹著紅布的木頭塞子塞緊後,放到倉房的屋角。
又從倉房裡取了2個大麻袋,把剝開的蜂巢一個麻袋裝一半,紮緊口袋後,提起一個拿倉房去用根繩子吊在樑上,這玩意可不能放地上,受潮了會發黴,功效大打折扣,另一袋是楊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