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季蕭拖著行李箱衝進醫院時,病房已經空了。
床鋪整理得一絲不苟,潔白的被單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彷彿從未有人在這裡躺過。空蕩蕩的病房裡只剩下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和床頭櫃上一支枯萎的白色洋桔梗——花瓣邊緣已經發黃蜷曲,卻仍固執地保持著綻放的姿態。
“病人呢?”她一把抓住路過的護士,聲音裡是自己都沒察覺的焦急。
“啊,那位陸先生?”護士回憶道,“五天前就辦理出院了。”
“誰接走的?”
“這個......”護士猶豫了一下,低頭翻看記錄,“病歷上沒寫。”
季蕭站在走廊裡,消毒水的氣味變得格外刺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季宴的電話:“哥,陸知...陸先生去哪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找他幹什麼?”季宴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近乎刻意。
“他救了我,我總該......”她頓了頓,指甲無意識地摳著行李箱拉桿,“總該等他醒來的時候,當面說聲謝謝。”
“不用了。”季宴淡淡道,“他早就離開越城了。”
“為什麼?”
“為什麼?!”季宴突然提高了語調,那聲音尖銳得讓她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些。意識到失態後,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蕭蕭,”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他?你喜歡他,就因為他救了你?”
季蕭的手指一顫,手機差點滑落:“胡說什麼?我就是......”
她的聲音低下去,像是說給自己聽,“就是覺得欠他一條命。”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不必放在心上。你欠的命,我已經替你還了。”
“況且,”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你本來就不欠他的。”
電話結束通話的忙音在耳邊迴盪,季蕭的額頭抵著冰涼的病房門,消毒水的氣味揮之不去。
陸辰——不,是陸知琛。
這個名字在唇齒間滾過,他走得比上次還要匆匆,連道別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而她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
【幾日前】
陸知琛在劇痛中醒來。
在混沌中睜開眼,醫院慘白的天花板在視線裡搖晃。麻藥退去後的傷口像被烙鐵灼燒,每一次呼吸都牽扯出新的痛楚。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摸到枕邊的手機。
螢幕亮起的瞬間,偵探T發來的郵件自動彈出——
【黎錦華死亡案件最終調查報告】
他的指尖懸在螢幕上方,壓抑不住內心的緊張與一絲期待。
——終於來了。
——這份遲來的真相,或許能給黎恩一個交代,證明她從未傷害過母親。
——也許,他們能回到從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