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將信紙和畫揣進懷裡,一溜煙地跑上樓,也不管元媛和餘秋穆詫異的眼神,直接躺在床上矇住了被子。黑暗中,我輕輕喘著粗氣,心還在怦怦直跳:還好,還好跑得及時,但願他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也沒看到,唉,怎麼總是這麼倒黴呢?好好的氛圍都沒了。
越想越氣,我猛地掀開被子倒叫剛坐我床旁的元媛嚇了一跳,我連忙尷尬地笑了笑:“哈哈,元媛,對不起。”
她抓了抓利落的短髮,挑挑嘴角說:“你怎麼了?”
“很奇怪誒,怎麼咱女生樓下的花園裡還有男生呀?它不是封閉的嗎?”
“怎麼不能有男生了,對面就是男生寢室呀,這麼多天了你不知道嗎?”元媛瞧了瞧窗外,轉頭露出一臉花痴樣,“我告訴你們哦,那天晚上,就那個寢室,我還看見一個肌肉男呢,那身材絕了,要是我以後的男朋友是這樣的身材我就知足了,嘖嘖~”
“咦~趕緊擦擦你的口水吧,隔這麼遠你還能瞧清楚,開了天眼了?唉,我都沒多想,剛才聽見男生的聲音嚇我一跳。”
“呦,害羞了?說,是幹了什麼壞事了,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的,這是有情況呀,快說快說。”唉,元媛總是能將八卦的小心思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嘆口氣側頭一瞅,餘秋穆也正瞪著亮晶晶的眼睛看我呢:大哥們呀,放過我吧,小弟我只是,只是單純的受到驚嚇而已嘛。
“睡覺,睡覺,我要睡覺了,聽不見,我什麼都沒聽見……”說罷我便蒙上被子裝睡了。
元媛咯吱我幾下,見我並不怕癢,也就作罷,隔著被子笑著說:“小兮兮,我等你醒過來哦,到時候再告訴我那男生聲音好不好聽,長什麼樣……”
我苦笑了一下:元媛是想男朋友想瘋了吧,不過還好,我有成沐輝,哎呀,怎麼都覺得心裡美滋滋的,希望沐輝趕緊好起來吧。
……
我們法醫病理教研室配備有解剖室,冷藏室(專門用來安置屍體的房間,沒有冰櫃,整間屋子都是低溫環境,因為不會存放太多屍體,所以只有十幾張鐵板床並排放著)還有病理切片處理室等,當時的裝置條件是遠不能和現在相比的,但是在艱苦的條件下,無數的法醫工作者依然堅守著,想想那時他們全憑一腔熱血和心懷的夢想,真好。
“你是第一次?”夏帆手執手術刀,一臉冷漠地問道。
本來天氣就夠冷的了,夏帆那凜冽的眼眸更是讓我不禁一顫。
近距離接觸屍體?這並不是第一次,我在楊哥的解剖臺上是見過的,而且遠比這血腥殘忍的多,楊哥接收的都是刑事案件,而高校的解剖室多接收的是醫療案件,死者模樣都很端正乾淨,很多時候,遠看時他們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然而每次觸控死者,都有一種很複雜的感受,難以言說,有膽怯?有傷心?我只知道的是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直都微顫著。
第一次親手解剖屍體?這是第一次,所以我顯得有些侷促不安,顯而易見,我的手指在輕微抖動著。再看夏帆,他從進門開始就散發出一種鎮靜自若的氣場,壓得我直不起來腰。我記得元媛曾對我說過:“夏帆可是已經解剖過一百多具屍體的人,嘖嘖,有個局長老爸就是資源多。”我心中嘆了口氣,怎麼辦?根本就不在同一起跑線上。
夏帆已經開始下刀了,從下頜到恥骨聯合,一氣呵成,動作流暢標準得如同老師示範的,我只覺腦子裡霧茫茫的。
“啞巴了?”他突然又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