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荼始終沒有將精神體收回去,枝條卷在紫魄草的幾片葉片上,能聽見它在陣法中發出欣喜的叫嚷。
涼快多了,但還不夠?
她琢磨了一下,又對陣法稍作改動,原本只冒著寒氣的空氣凝出了白霧,在葉片上結成霜。
明明是大部分植物避之不及的寒冷,紫魄草枯黃萎靡的葉片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轉綠,重新變得飽滿,莖幹一點點挺直。年荼趁機取出玉露瓶,為它灌注靈氣,蔫嗒嗒的紫魄草愉悅地搖擺起來,葉片舒展抖開,露出包裹在裡面小巧的花苞。
“……竟然真是要開花了?”,長老們個個目露驚歎,眼也不捨得眨一下。
他們從不曾見過開花的紫魄草,還以為它不會開花,今日才算長了見識。
想來,它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習性,一旦長出花苞,就無法適應從前的環境,才格外罕見。
若不是有年荼在,想必這一株也要一命嗚呼了。
“青蕪,你收了個好徒弟啊!!”,長老們眼睛放光,朝青蕪恭喜賀喜,“這是你從哪尋來的好苗子?”
現實擺在面前,他們也不介意打臉,只要紫魄草還活著,這麼天才的弟子又屬於他們靈罡宗,那就皆大歡喜。
連藥王谷都不見得有這麼厲害的弟子呢!
能與靈植交流,當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賦。眾人一時好奇心大起,拉著年荼問東問西,想知道她這是不是天生的能力,又想探究其中有沒有什麼緣故。
“去去去,你們打聽那麼多幹什麼?看別人天賦好就眼饞?”,青炎長老說話一如既往的不中聽,維護的姿態卻不加掩飾。
他把小兔子從包圍圈中解救出來,又轉向偷偷把靈草收起來的長老,“月輝美人呢?交出來吧!願賭服輸。”
“……”,那長老臉色窘迫地紅了。
磨磨蹭蹭半天,他把散發著柔和光暈的靈草重新從儲物袋裡放出來,推向年荼,“給、給你。”
雖然不情不願,但話是他自己說出口的,不能賴賬。
方才他也的確誤會了這位小兔妖,還險些和她動手,給些補償也是應當的。
可是這補償的確讓他肉疼……
長老依依不捨地盯著寶貴的靈植,很希望它能對他稍微有一點感情。
靈植不是也有情緒嗎?他想知道這株月輝美人現在在想什麼。倘若它也捨不得他,那他付出其他任何代價都行,一定把它贖回來。
月輝美人卻對他毫無留戀,反而對著剛認識的年荼露出諂媚嘴臉。
眾目睽睽之下,它把葉片往年荼掌心一放,自動脫落。
年荼聽見了它歡天喜地的聲音,“給你!給你!”
她捏了捏厚實柔韌的葉片,對這種已經生出智慧的靈植心有不忍,透過精神體詢問,“不疼嗎?”
“不疼!”,月輝美人的語氣滿不在乎。
它沒有什麼痛覺的概念,只有舒服和難受的區別,摘取葉子自然不舒服,卻也不算多難受,畢竟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葉子而已,只要不一次性把它薅禿,那就無所謂。
它還像模像樣地對年荼補充道,“放心,這片葉子是乾淨的,沒被他摸過!”
年荼:“……”
她有點尷尬地瞥了一眼它的原主人。
原主人不清楚自己又在被靈草嫌棄,嫉妒得眼珠子發綠,“……”
怎麼他從來沒有這種待遇???
一旁,紫魄草也急了,不停地扭著葉子糾纏年荼,聲音細細的,“我也給你!我也有東西送給你!”
它憋了半天,葉片努力抖抖抖,花苞陡然綻開,噗地開出一朵粉紫色的小花。
霎時間,難以描述的幽香向四面八方溢散開來。
便是青炎與青蕪這種高深的修為,神情也沒能免得了浮現恍惚。
天材地寶現世,往往伴隨著異相,蒼穹之上登時傳來隆隆巨響,是雷劫的聲音。
有百寶閣佈置的陣法攔著,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什麼岔子。眾人捨不得離開,一個個都用力深呼吸,嗅聞這難得的香氣,只覺渾身沉珂都得到了撫平療愈。
唯有年荼直面衝擊,被香得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鼻子,還沒緩過神,就聽見紫魄草含羞帶怯的聲音,“……你來給我授粉好不好?我來孕育我們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