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御穹樂得看他這副自慚形穢的態度,正心情愉悅,忽然聽見年荼笑了起來,而後眼前一花,小兔子當著他的面,直直撞入了他一手打造的醜男懷裡。
畫面太美,劍尊的臉當場綠了。
年荼毫無察覺,還雙手抱著謝寂離的胳膊,笑眯眯地調侃,“我換了張臉,你也換了張臉,我們還是這麼般配。”
時御穹:“……”
般配?
般配個屁!!!
他張了張嘴,很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來,拿小兔子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憋屈地扭過頭,眼不見為淨。
粗布麻衣、灰頭土臉的三人順利混入村子裡,沒引起任何警惕。
幾個魔修小嘍囉負責盤查生人。日上三竿,他們全都喝得醉醺醺的,歪七扭八躺著,只有一個稍清醒點的掀開眼皮,“從哪兒來的?來幹什麼?”
年荼琢磨著普通百姓面對這種惡人時的反應,作出恐懼姿態,往謝寂離身後躲了躲。
時御穹的臉上也適時地浮現緊張,他負責充當三人中主心骨的角色,挺身上前,小心翼翼開口,“我們是從雙合村來的,北邊盧大將軍起了事,恐要從周邊村落徵兵。家裡頭人丁稀疏,只我們兄妹二人,年前我做主給小妹招了贅,眼下安穩日子還沒過幾天,若我們兩個男丁都去從了軍,小妹豈有活路?故而趁盧大將軍打過來前,我們先帶著小妹逃了。不知壯士可否帶我們去見一見村長?若是能容我們在此定居,那再好不過,若是不能,也懇請留我們歇歇腳,再往南邊走……”
他嘰裡咕嚕說了一長串,聲音隱約還有點抖,那魔修聽得暈頭轉向,很不耐煩地揮揮手,“村長?不用找村長,想留就留下吧。”
村長早就被殺了,這裡現在沒有村長,只有城主。
城主帶他們佔據人間界的村莊,通常不會對這裡的凡人趕盡殺絕,只將凡人當做豬玀牲畜圈養起來。畢竟凡人也有些用處,若是把凡人一口氣全殺光了,誰來伺候他們?
暫容這些凡人在村子裡繼續生活,想要童男童女或是有孕婦人時,也不需要再去外面蒐羅,村子裡就能直接抓到。
在魔修眼裡,新來的這三個凡人就如同從外面跑來的野味,蠢得厲害,運氣也不好,自己送上門來給他們吃。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看到年荼時,目光一頓,下意識多逗留了幾秒。
謝寂離立刻上前,將年荼完全擋在身後,警惕盯著他。
這不是演戲,實在是本能使然。
魔修:“……”
原本他是覺得這女人有點與眾不同的味道,可是被醜東西當作情敵,他的心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再定睛細看,那女人也是姿色平平,年紀老大不小,又不是十幾歲的嫩生小姑娘,給他吃他都嫌硌牙!
一個醜漢,一個村姑,卻偏偏情意綿綿,你護著我,我貼著你。魔修看著這畫面,覺得十分辣眼睛,大聲斥罵,“滾!快滾!!!”
若不是他現在喝醉了懶得動,非殺了他們不可!!
謝寂離抬手捂住年荼的耳朵,冷冷盯了暴跳如雷的魔修一眼,記住了他的相貌。
或許是三人實在太不起眼,除了這一道關卡,他們再沒經歷其他盤問。
自從魔修佔據這裡,村子裡死了不少人,不說十室九空,也有許多院落成了無主之地。還活著的人們臉上盡是麻木,如同行屍走肉,見到新鮮面孔,四面八方才激起一點反應,望向三人的目光中滿是複雜同情。
……竟然還有人來這裡送死。
已經有很多人死了,死在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惡匪手上。其中有他們的村長,也有他們的親友近鄰,有老人也有孩童,一些死在他們面前,一些死得悄無聲息、屍骨無存。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安靜走過了一排房屋,終於有個大嬸開口搭話。
因為開口的是個女人,女人天然對女人更有親近感,便由年荼站出來,將他們捏造的身份背景又講述一遍。
“什麼?北邊有人造反了?!”,大嬸聞言一驚,愣了好半天才回神,低落地嘆了口氣,“唉,你們也是苦命人,哪裡活著都不容易,我們這兒、我們……”
她想說點什麼提醒三人,但出於畏懼和忌憚,到底沒說出口。
況且提醒了又能有什麼用呢?已經進了這虎狼窩,就再別想出去了。
“你們是想找個地方落腳吧?這邊有屋子空著”,她轉身給三人帶路,絮絮唸叨著,“空著也是空著,有人住進來,還能添點活氣……”
“這院子我時不時就打掃一次,還乾淨著,屋裡可能落了灰,但也不亂,你們收拾一下就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