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魔修隱藏在夜色裡,百無聊賴地盯著任務目標的背影。
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低聲咒罵了一句,“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老大,不然直接上吧,咱們這麼多人,還弄不死他一個……”
話音未落,就被厲聲打斷,“閉嘴。”
被呵斥的人悻悻閉上嘴,滿臉都是不服。
本來就是,他說的有什麼錯?主人下了命令要他們在大衍秘境裡圍殺這個叫謝寂離的傢伙,老大就早早地帶著他們尋到了他的蹤跡,卻偏要等到時機合適才肯行動。
合適、合適……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這小子不知有什麼毛病,都入了秘境三天,還待在原地打轉,他們蹲守在附近,周圍的景色全部看遍,閒得都要長毛了。
主人的命令固然不容違逆,但大衍秘境裡寶貝眾多,他們還想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去尋寶呢!把全部時間精力都耗在這傢伙身上算什麼事?
一人帶頭髮出抱怨,猶如石頭砸入水中掀起漣漪,早有意見的一眾魔修都有些怨聲載道。
魔修老大敏銳地覺察到身邊人心浮動,再這樣下去,恐有內亂。
他皺眉沉吟半晌,牙一咬、心一橫,沉聲下令,“動手!”
聽聞謝寂離有一道侶,是他的軟肋,原本他特意安排了人去解決那隻叫年荼的小兔子,務必要把劍尊給的劍氣從她手上騙來。至於她本人,最好能抓住活的,拿來威脅謝寂離,說不定能讓他束手就擒,抓不住活的,便當場格殺,總之不能給她離開秘境向劍尊通風報信的機會。
這般重要的任務,派出去的手下自然是他的心腹,實力強勁,又習得了幻形之術,偽裝成謝寂離的模樣,還能使一手好劍法,輕易瞧不出破綻。按理說來,逮一隻小兔子不在話下,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難不成是出了什麼意外?
這般一想,魔修老大不由緊張起來,有種情況脫離了控制的不安感。
年荼那邊發生了什麼暫且無法探知,眼下,趁事情發生變數之前先殺了謝寂離才最要緊。
他將目光放到不遠處——
溪水聲潺潺,謝寂離蹲在水流邊,手執長劍,耐心地雕刻著一枚金燦燦的晶石,粉末碎屑順著水流沖走,靈石逐漸呈現出圓滾滾的小兔子形狀。
整體輪廓勾勒出來,他愛惜地捧在掌心摩挲了一下,又對著光線看了半天,精修細節,才把這個親手為年荼製作的禮物收入儲物袋。
天階武器、極品靈晶,就被他用來做這些,任是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怒斥一句暴殄天物。
暗處盯著他的魔修早看得眼紅,老大一聲令下,數道身影立刻就如餓虎撲食般猛衝出來。
殺人奪寶的事他們做過太多,該怎麼做早已熟稔於心,並不覺得這次會失手。
……
年荼匆匆趕到時,遠遠的就已嗅到了空氣中浮動的腥臭血氣。
腳下的泥土都被染成溼漉漉的紅黑色,此地顯然剛發生過一場惡戰,而那股混亂氣息尚未消弭,順著方向追探過去,一路上盡是魔修的殘屍。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她的一顆心自胸口不斷向下沉落,即便早已從俘虜口中審問出了同夥的數量,此刻親眼目睹,仍是觸目驚心。
到底是誰,竟派了這麼多魔修來圍殺謝寂離??
被她俘虜的魔修吞下吐真丸,迫不得已只能說實話,她順利地從他口中審問到了很多資訊,直到問起幕後主使,未等得到答案,那傢伙便好似觸發了什麼禁制,短短數息之間就爆體而亡。
眼睜睜看著那一幕發生,年荼只覺一陣惡寒,現在回想起,依然心有餘悸。
只是一個恍惚失神的工夫,她忽然渾身一凜,有種被鎖定的危機感,再抬起頭,便看到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正是謝寂離。
受傷了?!
目光觸及雄性身上深可見骨的新傷,年荼呼吸一窒,只覺心臟被狠狠揪扯,全然忽略了另一人也沒佔到便宜,甚至比謝寂離更加悽慘幾分。
交手至今,一眾魔修已悉數倒下,最初幾個死於輕敵,之後的便是拼死抵抗也難逃死路,唯有魔修老大艱難支撐到現在,內心一片絕望。
他不該衝動!
正是早知這小子是劍尊親自指點過的弟子,他才謹慎地帶著手下潛伏,又派人去捉年荼,以求萬無一失。可只因一時心急,決策出錯,此前的計劃全部打亂,竟釀成了眼下的苦果。
他們這麼多人以命相搏,謝寂離自然也是受了傷的,且傷得不輕,但手下全死了,他傷得比謝寂離還重,已是強弩之末,連拉這小子同歸於盡的希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