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上校騎著馬剛衝出塹壕就被看到的場面嚇住了。
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步兵們挺著刺刀往前衝,人山人海就像螞蟻似的,他們嚎叫著踩著戰友的屍體前進,卻被密集的子彈在身上打出一個個彈洞。
鮮血飛濺,慘叫四起。
他們有的被打穿了身體捂著傷口倒在地上,一邊艱難的爬著一邊哀嚎呼救。
有的被命中頭部,腦袋像西瓜似的炸開,迸出觸目驚心的各種顏色的液體。
還有的被打斷了手,他跪在地上難以置信的撿起自己的殘肢,似乎還想把它裝回去。
……
密集的子彈依舊像個篩子似的在陣地上來回耙動,決定生死的不是德國人,而是這支懸在半空中不可見的手。
艾伯特上校沒敢遲疑,他一邊駕著馬加速一邊朝後方的部下們大喊:“前進!”
參加過布林戰爭的他知道騎兵的優勢在於速度。
只有速度快才有可能躲過敵人的瞄準,否則,一人一馬就是敵人絕佳的靶子。
艾伯特上校儘量趴低身子,子彈帶著“嗖嗖”之聲從他頭頂和身邊飛過,他甚至能感覺到它們帶起的勁風及子彈的溫度。
在控制馬匹前行的間隙,艾伯特上校抬眼觀察了下子彈打來的方向。
他吃驚的發現原本被認為應該是一片廢墟的德軍陣地,不知什麼時候已變成了一座座暗堡。
敵人的火力是呈梯次狀的。
前排最低,沿著坡底逐漸往上構成了三道甚至更多戰壕,每一層戰壕上都有數不清的機槍瘋狂掃射,子彈呈上、中、下三個層次的立體狀將衝鋒的部隊壓得死死的。
整個正面數十公里長的防線都是如此,它們就像是死神的鐮刀瘋狂的收割著生命。
這是不對的,艾伯特上校心想,這是在朝敵人的槍口衝鋒,簡直就是找死。
我們應該停下!
艾伯特上校回頭朝部下們大喊:“退回去,馬上……”
話音未落,一排子彈命中艾伯特上校的戰馬。
高速奔跑的戰馬慘嘶一聲栽倒在地,巨大的衝量甚至讓戰馬在地上打了個滾,艾伯特上校被狠狠的甩了出去,但左腳卻掛在馬蹬上沒能掙脫。
一聲慘叫。
艾伯特上校左腳被硬生生扯斷,它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扭在身後壓在身下,另一頭依舊在戰馬的屍體裡壓著,沒有絲毫知覺。
劇痛讓艾伯特上校差點暈死過去,他咬著牙從腰間摸出轉輪手槍,望向身邊嘴裡噴著血,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戰馬,伸出顫抖的左手輕輕撫摸著它的鬃毛,斷斷續續的安慰著:
“沒事的,你很勇敢,你盡力了!”
“你做得很好!”
……
槍口輕輕抵在戰馬頭部,“砰”一聲鮮血四濺,戰馬撥出最後一口氣,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放鬆下來徹底癱軟在地。
艾伯特上校看了看四周,雨點般的子彈依舊在半空中呼嘯,騎兵一個接一個連人帶馬被打倒,許多受驚的戰馬揚起馬蹄衝進向步兵的進攻線,又帶起一片混亂。
不會有人來救我的,艾伯特上校想,他們有太多人需要救了,根本忙不過來。
想著,艾伯特上校吃力的舉起轉輪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扣動扳機!
……
防線後的半埋式掩體內,黑格舉著望遠鏡靜靜的望著這一切,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