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四大天王吧?”仇英問。
“四大天王?知道啊,劉德華、張學友、黎明、郭富城嘛,不過他們和這些陶片有啥關係!”妖怪張嘴說道。
仇英壓根沒理這個說話不過腦的傢伙,他對我說道:“如果你去過廟裡,肯定會看到有一個天王手裡拿著大傘,這位正是北方多聞天王。講究一點的泥塑匠,會參照洛陽龍門奉先寺石窟內的石雕在北天王的右腳下塑一隻小鬼,那隻小鬼承受著天王的極大重量,卻並未被踩得腦漿崩裂、血肉模糊,所以被稱做耐重鬼。傳說耐重鬼,三千年尋一替身,如果那替身是坐著死的,則三千年後替身可尋找下一任的替身,但如果替身是被踩斷脊背,躺著死去的,則永遠無法得到解脫,連尋找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是這個東西在害我?”我又摸了摸自己的後腰,覺得脊背發涼。
“這是一個經過特殊處理的鎮墓天王俑,但是這俑請的不是天王的庇佑,而是請了耐重鬼,相當邪性……到底是相墓師,夠講究的……”仇英說道。
“不對呀,說起來這俑其實是我給打破的,那東西為啥要跟著老四?”妖怪插嘴道。
“你們把手伸出來。”仇英說。
我們把手伸出來,在手電筒的光線下,我發現自己的左手食指外側有一道傷口,周圍還滲著血。而其他人的手上並沒有傷口。
“我天,你把血留在上面了啊?”妖怪抓著我的手說。
“你說它不找你找誰呢?”仇英盯著我。
我被他說的發慌:“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只能試試了。”仇英拿出一張黃紙,在上面畫了個小人,接著讓我把血擦在上面,又讓我在小人的背面寫上名字。
“你把這張紙燒了。”他帶著其他人背過身。
我拿著黃紙,蹲在那堆爛陶片邊上。打了好幾下火機才把紙點著了。燒紙的時候,我的餘光總能感到角落裡有個人盯著我,可是轉頭去看,那裡並沒有人。
仇英告訴我的是一種簡單的找替身的方法,讓小紙人頂替我受災。可我心裡還是非常害怕。雖然我把替身燒了,但是那種被盯梢的感覺並沒有減弱。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只是心理作用,一切都會過去的,熬過今天就好。
“要不……我、我還是上去等你們吧,正好和應老大說一聲,咱們已經進入主墓室了……”我忐忑的說。
“老鷹我會給他打電話。老四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慫了!你想想,我們在亞組墓裡的時候,四五隻山魈那都不是我們的對手,一隻鬼有啥好怕的!再說了你上去和老鷹呆在一塊,你們只有兩個人,在下面我們呆一塊兒是五個人,你說鬼喜歡在人多時下手還是在人少時下手?你放心,接下來哥們兒我罩著你!那東西再來,哥哥我就請他吃花生米!”妖怪摟著我的肩膀說道。
說得比唱得還好呀!我在心裡嘀咕道。
我們進入主墓室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之後,這是一個非常狹小並且簡陋、雜亂、充斥著黴味的墓室。棺墓的蓋子歪斜的靠在棺材上,生滿爛鏽的棺材釘被隨意的丟棄在地上,差點扎進我的鞋底。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被盜過的墓室。
“額賊,真是沒想到啊,這麼個破墓居然也有人搶著光顧!大爺的又晚來一步!”妖怪罵罵咧咧的說。
“老大,你剛才說,這位相墓師有個致命的缺點,是什麼?”我看著這凌亂的墓室,不由想到仇英說到一半,被“胡三爺”打斷的墓主人的身世。一座如此不起眼的清墓,居然幾次三番遭人光顧,圖財肯定是不可能了,難道是仇家……這墓主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仇英嘆了口氣,說道:“這位張相墓師,雖然天賦異稟,熱衷於研究風水,但是太過剛愎自用。”
“所以他得罪了很多人?”我問道。
“不是,他是壞了規矩。”仇英搖搖頭。“每一個行當都有每一個行當的規矩,起初的時候,張碩之也是本分遵守,可因為名聲鵲起,他變得自以為是,放蕩不羈。這也沒什麼好奇怪,很多人發跡後都有這個毛病。不過他……哎,主要是壞了規矩,最嚴重的一條就是,他成名之後沒有再做到‘避葬’。”
“什麼是避葬?”我繼續問道。
“‘避葬’就是‘葬防墓師’,這是墓師行業最嚴重的禁忌。關於這個禁忌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墓師的不當行為會冒犯鬼神、破壞陰陽五行,還有一種說法是因為墓師和藏地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感應關係,這怪力亂神的事情,具體也不好說,總之就是要避著點。傳言說他非但沒有迴避,甚至把每一個墓主的所藏地記錄成冊,用於研究。他死後,這份冊子跟著他一起下葬了”
“所以……所以在他死後,很多人想得到這份傳說中的記錄……”我這才恍然大悟,那些人肯定以為那份記錄隨著張碩之一起下葬,所以才不斷光顧他的墓地。我隨即又想到了我們此行的目的,肯定也與這份記錄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