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碩之的棺木中實在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滿地的碎屑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地面上撒落著很多暗紅色的紙屑,因為時間久遠雜亂的皺疊在地上,有些已經和地融為一體,嵌在上面,不仔細看的話可能會誤認為是朱漆灑落。凡子比我更早觀察到這一點,他蹲在地上,撥弄著那些破碎的碎紙片,粗略的拼湊出一個形狀:
人形。
滿地的紙人!
墓室內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紙片人?聯想到在墓道內被我燒掉的替身小紙人,我莫名感到心慌。
墓地內出現紙製品其實很正常,但是一般情況下,這種紙製品都是紙銅錢紙元寶一類,紙人雖然也有,但是那都是用竹子固好形狀,再把紙糊上去的立體紙人。像張碩之墓裡堆疊著這麼多的小紙片人,實在是太詭異了。難道……他也在找替身?想到這裡,我用餘光瞥向周圍,那種角落裡有人盯著我的感覺頓時變得強烈,“蹭”得一下,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是幻覺!是幻覺!不要再想了!我在心裡告誡自己。
妖怪吐完走過來,那小子抹了抹眼淚鼻涕大罵道:“艹他大爺的,這人啥毛病,居然喜歡玩這種東西,真是個老變態啊!噁心死老子了。”
“你還好吧?”我問他。
“好個屁啊,額賊,腸子都快吐出來了……你們找著啥寶貝了沒?!”他翻著白眼說。
我搖搖頭。
妖怪順了順氣,故作神秘的搭著我的肩說:“老四,我剛才吐的時候,突然想到個地方!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塔縣的時候,那亞組墓底下有個坑!沒準這個也有啊!”
“荒唐!棺木底下的腰坑,那是商周貴族才有的待遇,說一個清代平民墓裡有腰坑,你怎麼不說現代墓裡有兵馬俑!簡直讓人笑掉大牙!”仇英原本也對著地上的紙人出神,聽了妖怪的話,無語的說。
“有沒有把棺材挪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這又費不了多大力氣!”妖怪說著擼起袖子,抬著棺材往邊上挪。
仇英雖然認為妖怪的想法很荒唐,倒也沒有阻止。
我見那小子抬得吃力,連忙幫了他一把。
“好像有個暗格!”我們移開棺材,噶魯湊上前說道。
那棺材底下的地面上鋪著一塊變形的薄木板,噶魯抽出木板,只見木板下的地面被掏了個方形大坑,坑內填放著一個褐色的簡陋大木箱。
“我就說這下面有東西吧,你們還不相信,嚴爺我也是進過大墓的人,怎麼說也見過世面!”妖怪見下面真有東西,嘚瑟得都快上天了。
仇英見下面的確有東西,倒也沒話講,低聲讓我們把箱子開啟。
那箱子的四個角上分別釘著四枚特別大的釘子,中間還刻著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佛像,佛像底下規規整整的刻著幾個大字:真空家鄉,無生父母。
我拿著起子,吃力的撬著木箱上的鐵釘。那釘子的釘帽凹凸不平,十分難下手。起撬的過程中我觀察到我這邊的兩個釘帽上分別刻著一個模糊的“古”字和一個模糊的“沈”字,這兩個字雖然模糊,但是刻得很深,也不知道是什麼講究。
好不容易把釘子都拔出來,木箱還是打不開,妖怪急了,掏出短柄斧想把木箱砸爛,被仇英制止,他怕用砸的壞了裡面的東西,還是讓我們用撬的。
我和妖怪二人使出吃奶的力氣,那木箱蓋就是紋絲不動。見我們兩個撬不開,噶魯和凡子都上前幫忙。
四人合力,只聽箱子內部發出“吧嗒”一聲,像是什麼搭扣斷掉的聲音。
我的心中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一股黑煙從箱子裡溢位來!那味道就像是陳年臭豆腐兌上泔水,別提有多噁心了!
我們被這毫無預料的情況來了個措手不及,紛紛後退躲避。
等那黑煙散盡,噶魯第一個走過去檢視,他捏著鼻子走到跟前,先是愣了一下,再三確認後,氣餒又詫異的對仇英說:
“是頭髮。”
頭髮?
我們幾個圍了過去,那箱子裡裝得果然是一團一團的頭髮。
這些黑的發綠的頭髮堆疊在一起,跟海藻似的,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