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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聽驚雷

來至綠洲之外,董平心中一驚,他又看到了那雙蒼老清澈的眼眸,而且一下就是幾十雙。

“駱駝。”董平輕聲嘀咕,那雙出現於沙暴中的眼眸屬於一頭老駝。是了,想來也只有駱駝這種奇獸,能無懼於大漠中的苦寒與風沙了。

每頭駱駝上都載著一位滿臉風霜的大漢,大漢們皆穿連兜帽的黃衣大氅,配一柄無鞘的雪亮彎刀。大氅之下,是挺拔的身板。兜帽之中,是黝黑堅毅的臉龐。

看到男人們滿臉崇敬的將手中的水糧分發給駱駝上的大漢後,董平暗道,這群人應該不是什麼劫匪。

為首的一名大漢左右臉頰各有一道深深的傷疤,他不苟言笑的與一老漢交談兩句後,便將視線轉移到了董平身上。董平與其對視,不由得心中一寒。那是怎樣一雙眼眸啊,平靜中透著一股嗜血無情,他如一頭煢煢孑立,踽踽獨行的猛獸。董平絲毫不懷疑,這大漢會突然發難,在下一刻就將他撕扯成碎片。

大漢盯著董平看了半晌後,又轉過頭,大喊道:“走嘍!”一行人掉轉駱駝,又迎著要落下的圓日,向西而去。

待他們走後,董平摸了摸腦門,淨是冷汗。想他董平也算是個殺伐果斷的人物,但他跟那大漢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從那大漢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來看,他手上至少沾了不下數千條人名。而且,那群大漢,好像都是漢人。

董平向與那大漢交談的老者問他們那群人的來路,老者不會漢語官話,他只是不停重複著“護塔”這兩個字。董平琢磨著這兩個字,便回到了住處。阮瀝已經做好了晚飯,董平胡亂吃了兩口,便又坐到了門口的椅子上,尋思起以後的去路。

這綠洲中的日子雖然安逸,但董平是不能久待的。在東邊的未完之事太多,他定要回去解決。當年衝殺進他大軍之中的那神秘人身份,董平也有了那麼一絲苗頭。但從這大漠出去,僅靠他自己是出不去的。那群黃衣大漢倒是個好助力,但要攀上他們的那條線,可得費些功夫。

“怎麼了?董大哥。”阮瀝為董平端來一杯清水,又給他捏起了肩膀。

董平喝口清水,頓時感覺心氣平和了下來。到了大漠中方知,這冰涼的清水,就是世上最可口的茶。

“沒什麼,就是在想我們以後出去的事。”

阮瀝為董平捏肩的手頓了頓,隨後又為董平捏了起來,她笑道:“等出去了,你欠我的紅裝花轎,可一個都不能少。”

董平笑了笑道:“自然,但你欠我的洞房花燭夜,也得還我。”

阮瀝輕捶了董平一下,董平也在這種少女情懷裡樂得其所。

等天上升起了月亮,董平又練起了刀。在這十多日的磨難裡,董平雖沒有練過刀,但再拾起來時,卻是愈發純熟。董平也漸漸將洩氣指法與自己的刀法融合在了一起,其施展起來時,當真是大開大閤中又有刁鑽兇險。董平的氣宮也已盈.滿,其中盡是雄厚紮實的真氣。他此刻與那竊天境之距,也只有一步之遙。但就是這一步之遙,卻如同天塹。若是跨過去了,便有機會踏空而行,做那陸地神仙。若跨不過去,那這一生便只能永困煉心境,小打小鬧。

董平對這一步要怎麼走,也是極為謹慎。要說突破,他隨時能突破。但總感覺,會少了那麼點意思。至於差在何處,董平也是沒想明白。

木屋之中,董平與阮瀝分床而睡。即使如此,阮瀝在睡著時,也要緊緊拉住董平的手。對於阮瀝的身世與來處,董平從來沒問過。他不喜歡打聽別人的過往,就如同他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過往一般。

長夜過半,一陣清脆的鈴聲傳入了綠洲內。董平睜開雙眼,將被阮瀝握住的手輕輕抽出後,披上外衣,提刀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屋子。一出屋子,就見綠洲之中燈火通明。男人們正從外面向綠洲內,搬運著東西。那些東西大都是些鍋碗瓢盆,成衣錦緞。董平逆著人流走出去,只瞧傍晚時分來的那群駱駝刀客又來了。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來拿東西的,而是來送東西的。一些在外常見的物件,到了這大漠裡的確是稀罕東西。就比如說,幾頭駱駝身上駝的鹽巴。

這一次來人中,又多了一人。那人騎著一頭單峰白駱駝,駱駝脖子上還掛著一個斗大的駝鈴。這駱駝神采奕奕,倒是頗有些王者之風。而那眼神格外兇狠的大漢,此時卻退居與白駱駝之後。

坐在白駱駝上的那漢子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後,便翻身躍下了駱駝。他徑直朝董平這方走來,一邊走,還責令旁人不準上前。人未到,聲先至。伴隨著一陣爽朗大笑,那漢子開口道:“看樣子老弟恢復的不錯。”

董平抱拳道:“承蒙閣下出手相救。”

他剛說完,那漢子就來至了他身前一丈處。漢子放下兜帽,露出一張寫滿歲月滄桑的臉。這漢子估摸著也就四十來歲的年紀,但其目光沉穩內斂到了極致,像是已經過了百十年的歲月洗滌。漢子雙眼暴凸,嘴唇乾裂,形貌宛如一名常年耕作于田中的莊稼漢。

漢子看上去是這群駱駝刀客的首領,但他卻沒有絲毫架子。漢子上前攔住董平的肩膀道:“咱們找個地方坐下聊。”

董平雖心有提防,但也不禁被漢子的豪爽感染,他將漢子帶到自己所住的木屋前,便衝屋裡喊了句:“婆娘,端些水果肉脯來。”

說罷,董平便與那漢子圍著屋外放著的桌子坐了下來。不一會兒,穿著整齊的阮瀝便端著吃食,低頭走了出來。等她放下後,漢子又朗聲道:“妹子,家裡可有大碗,拿出兩個來。”

“有的。”阮瀝應了一聲,便快步從屋裡取出了兩個大碗。

漢子將腰間繫著的水囊取下來,開啟了塞子,頓時一股醇厚的酒香便將這一方天地縈繞。

董平一聞酒香,哈喇子差點掉了出來,他笑道:“好酒!”

漢子將兩個大碗倒滿,董平此時雖有不少話要說,但有什麼話,先喝過三大碗再說。

不只是酒烈,還是因為多日沒飲酒的緣故。酒一入喉,董平就覺隱隱的上頭,但身子卻是舒服。轉眼的功夫,二人便連幹了三大碗。一喝過酒,董平與那漢子便有一言沒一句的聊開了。

董平道:“還未請教兄臺尊姓大名。”

漢子笑道:“郭儀威,若老弟不嫌棄,便稱呼我一聲郭大哥吧。”

“小弟姓董,單名一個平。在大漠遇險,承蒙郭大哥相救……”

郭儀威打斷了董平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況且,我郭儀威勢敬重兄弟的情義才出手相救的。若是兄弟言謝,便是折辱於我。”郭儀威說著,還有意無意的往木屋內瞅了瞅。董平心下了然。

原來在刮沙暴那日,郭儀威正在大漠之上趕路。他不經意間注意到了董平與阮瀝二人,他一開始也是被著一醜一俊的人給吸引住了。後來大漠風暴來襲,他看到董平對那醜丫頭不離不棄,不禁對董平升起了敬佩之情,因此才出手相救。

郭儀威又詢問董平與阮瀝為何到了這大漠之中,董平便將史定應將自己與阮瀝劫到此處的經過簡略的講了講。

“史定應……”郭儀威想了想笑道:“我久居大漠,對中原之事倒是不甚瞭解。”

董平點頭道:“兄弟之前聽這裡的人稱郭大哥的手下為“護塔”,難不成大哥手下的這支隊伍號護塔?”

郭儀威搖頭笑道:“所為護塔,是沙漠語中水的意思,也可以說是他們的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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