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可怕的敵人。」
達延鄂齊爾汗頹敗地坐在柔軟的椅子裡,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即便帳內燃燒著火盆,他仍然下意識想要將自己那具龐大的身軀蜷縮在椅子裡。
他今天親眼目睹了前鋒軍隊在夏軍的炮火之下如秋後的昆蟲般凋零代謝,夏軍火炮的可怕在他和所有和碩特士兵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過,即便再怎麼懼怕夏軍的兇猛火力,他們也必須要做些什麼來解決眼下的困境,若是無法突破夏軍的圍城回到青海,他們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座該死的衛城之中。
既然白天突圍會成為夏軍炮兵的目標,那麼達延鄂齊爾汗能夠想到的就只有在夜裡冒險突圍了,在夜裡突圍夏軍將失去射擊視野,等炮兵能夠看清時也已經為時已晚,他們已經衝到了夏軍的營地外,再開炮就會誤傷自己人了。
因此,在經歷了短暫的頹廢后,達延鄂齊爾汗再次重整旗鼓,召集軍中所有千戶和一眾貴族,向他們宣佈將在今晚再次發起突圍。
他的話音落下,頓時引起一陣喧譁,他們才不願意暴露在夏軍的火炮射程範圍內,白白忍受火炮的轟擊。
不過在聽了汗王的講述後,他們也只好同意下來,除去今天早上突圍中陣亡的人外,西寧衛城內還有一萬八千餘人,達延鄂齊爾汗將他們分為兩部,一部由他親自率領,從南門突圍,另外一路則從西門突圍。
同時從兩個方向突圍,夏軍定然無法將他們所有人都擋住,能突圍多少就突圍多少,總好過在此全軍覆沒。
城內商議如何突圍,城外同時也在磨刀霍霍準備攻城,劉世勳準備藉助早上那場炮擊帶來的震懾趁勢攻城,而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軍中將士只歇息了一個上午,當天下午就向西寧衛城發起攻城。
西寧衛的磚石城牆是在萬曆三年開始建造的,這幾十年來經過數次戰亂的摧殘已經變得殘破不堪,曾經的統治者不論是明朝還是順軍,亦或者是現在的和碩特汗國,都沒有對城牆進行修繕。
因此,當夏軍發起攻城時,西寧衛的城牆很快就在火炮的轟鳴聲中發出陣陣哀鳴,其城牆表面也出現多處裂痕,甚至出現了坍塌的現象。
這個時候,達延鄂齊爾汗才終於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對西寧衛的城牆進行修繕,但再怎麼後悔也已經為時已晚,他只能盡全力抵抗夏軍的進攻。
為了激勵城內將士,他親自帶領衛隊趕赴前線,組織兵馬盡力加固那些坍塌的城牆,但他們修補的速度遠沒有夏軍火炮摧毀的速度快,只炮擊了數輪後,西寧衛的城牆最終承受不住壓力,轟然倒塌。
就好似一個開端一般,隨著第一段城牆倒塌,又有數道城牆接連出現倒塌,城牆倒塌後濺起漫天煙塵,磚石橫飛,甚至還波及到了躲在附近的守軍,將一些倒黴蛋砸倒砸暈。
好在和碩特軍隊提前從那幾段搖搖欲墜的城牆上撤離下來,除了一些被橫飛的磚石砸死砸傷的倒黴蛋外,沒有更大的傷亡。
還沒等他們為此感到慶幸,伴隨著另一道新的激昂的號角聲,夏軍將士踩著整齊的步伐向倒塌下來的城牆缺口推進,那密集的鼓點聲匯聚在一起,每敲響一下都好似敲打在他們的心頭一般。
夏軍將士一路推進,很快就進入和碩特軍隊的射程範圍,和碩特軍中缺少火器,他們還依賴傳統古老的蒙古彎弓,因而在夏軍進入射程範圍之後,和碩特軍隊萬箭齊發。
只聽一陣震耳欲聾的繃絃聲響過,隨即一道道黑壓壓的箭雨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帶著宛如死神獰笑的破空聲如雨點般落入夏軍軍陣之內,頓時就射殺了眾多夏軍。
即便夏軍將士沒有徹底淘汰甲冑,他們身上的輕甲短甲也為防禦箭
矢的傷害貢獻了一份力,但仍然有許多士兵中彈倒地,最前面計程車兵更是直接被射成了刺蝟,在這個時候,就算他包成了粽子,怕不是也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夏軍冒著一輪輪密集箭雨,一路推進到城牆缺口前,隨後,在軍官們憤怒的怒吼聲中,士兵們迅速重整陣型,最前排計程車兵們紛紛舉起提前裝填完畢的步槍,對準缺口後組成嚴密盾陣的和碩特軍隊打出一輪齊射。
盾陣內的蒙古人步卒只看見對面的夏軍陣前猛地炸開一排火花,隨後視線就被濃郁的白色硝煙覆蓋,再然後,嚴密的盾陣頓時被具有破甲效果的彈丸擊穿,最前排計程車兵悶哼著向前撲倒,盾陣出現了多個缺口。
就在他們急忙要填補缺口時,對面的第一排夏軍已然單膝跪地,裝填步槍,第二排士兵迅速舉起步槍,越過袍澤的頭頂打出第二輪齊射,更多蒙古士兵中彈倒地,原本嚴密的盾陣因此出現了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