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
唐人街外,荷蘭軍隊在軍官的大聲吶喊中以密集陣型向漢人設定的關卡衝去,他們邊走邊打,以火繩槍、弓弩對漢人進行火力壓制,而裝備歐式圓盾和長劍的近戰步兵則藉機靠近。
殖民地軍隊雖然戰鬥力不高,但對付沒有經過專業軍事訓練的烏合之眾也還是綽綽有餘的,在荷軍的火力壓制下,躲在掩體後面的漢人一時間被打得抬不起頭來,只能藉著空檔用少的可憐的火器和弓弩還擊。
漢人手中的火器並不多,這主要還是因為荷印政府曾經利用行政手段進行的限制,他們擔心漢人群體數量過多,能夠擁有大量火器未來若是出現動亂,很有可能會對當局的統治產生極大的威脅。
當時的防備卻為今日的主動鎮壓而提供了便利,除了少量家中藏匿著火器的漢人外,大部分人就只能用老式的弓箭和弩機來反擊,或是在近戰以後,用刀槍之類的冷兵器作戰。
咻咻咻——
漢人拼命抵抗,他們在曾經在海面上與海盜作戰過的富有經驗的退伍水手的指揮下向荷軍射擊,射出的箭矢越過前面舉著圓盾格擋的步兵,落入後排手持火器的火槍手身上,頓時就射殺了數名荷軍士兵。
林莽樣手握鋼刀,蹲伏在掩體後面,聽著不時打在身前掩體上的啪啪聲,在啪啪聲落下後,他大吼一聲射擊,身旁手持弓弩的漢人便猛地起身,朝著對面的荷軍扣動扳機。
接著只聽到一陣嗡嗡嗡的弓弩繃絃聲,靠近掩體的幾名圓盾步兵連忙舉盾格擋,但還是有一人被弩矢射中,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而其餘人也顧不上倒地的袍澤,怒吼著快步衝了上去。
林莽樣連忙示意弩手們後撤,他看著自己身後同樣蹲伏著嚴陣以待的同胞,大喊一聲「衝啊」,帶頭舉著鋼刀衝了上去。
隨著林莽樣帶頭衝上前去,他身後手持刀槍劍斧的漢人們也都喊叫著衝了上去,林莽樣踩著掩體直接跳了起來,手中的鋼刀朝著迎面的圓盾步兵奮力劈砍下去,後者連忙舉盾格擋,只聽嘭的一聲巨響,林莽樣的虎口被震得發麻,險些握不住鋼刀。
而他身後的漢人們也緊跟著衝了出來,與圓盾步兵鏖戰在一起,一個年輕人揮動著斧頭朝著面前的圓盾步兵不斷揮砍,斧頭接連砍在盾牌上發出嘭嘭嘭的刺耳響聲,他太過於投入攻擊,反而忽視了自己已經中門大開,被他攻擊的圓盾步兵抓準時機,猛地刺出長劍,只聽一道利器入肉的聲音,長劍捅入他的體內,又從後背穿出,鮮血噴湧而出。
雙方鏖戰在一塊,而另一邊,撤下去的漢人們也使用梯子爬上了兩邊的屋頂上,他們直接站在屋頂上朝著街道上的殖民地軍隊居高臨下地射擊,毫無防備的荷蘭士兵一時間便被射殺了多人。
但很快,荷蘭火槍手就開始朝屋頂開槍還擊,街上槍聲大作,屋頂的漢人弓弩手損失眾多,不得不降低了射擊的頻率。
另一邊,城內的槍聲和廝殺時產生的動靜引起了城外夏軍的注意力,負責放哨的夏軍連忙將這件事彙報上去,並迅速擺在了第二旅旅帥劉洋麵前。
沒有絲毫猶豫,劉洋一邊派人要求安楚傑一同攻城,一邊下令集結軍中將士,準備藉著這次機會發起攻城。
在夏軍集結的同時,他們帶來的火炮也開始向城牆發出怒吼,這一切就像是巴達維亞港之戰的翻版,隨著震耳欲聾的炮聲在城外迴響,城內的荷蘭人皆面色大變,約翰·馬特索科爾總督一拍腦門,這才懊惱起自己做出了件錯事。
他知道,自己沒有安撫漢人的情緒,反而準備先下手為強的決定挑起了城內的內戰,這就給了夏軍攻城的機會,這和發生在港口的事情有什麼區別?
這時候意識到也已經為時已晚了,他只能將動員起來的民
兵派上城牆,增強城牆上的防衛力量,同時動員除漢人外的其他族群,告訴他們如果不想等城破以後遭到夏軍的屠戮,就都主動拿起武器加入守軍的行列。
城內流傳甚廣的謠言成為這一命令最大的助力,馬代客人、土人和其他族群一聽到當局都確定城破以後夏軍會進行屠城,哪裡還敢袖手旁觀,除了一些還能保持理智和清醒的人以外,大部分人都被鼓動起來,拿上各自的武器加入了守軍的行列。
馬特索科爾總督沒有將所有人都派上城牆,而是將其中一半人派往唐人街,希望能夠儘快鎮壓城內的漢人,解放兵力送往城牆支援。
不僅如此,為了增強武力,他堅持開啟武庫,將裡面的刀槍軍械都拿出來,給城內的民兵裝備。
隨著更多的民兵被動員起來,唐人街的漢人們面臨的壓力更重了許多,第一道防線很快就被荷軍突破,在那裡頑強抵抗的漢人死傷過半,剩餘的人只能撤入唐人街內,退守至街壘進行還擊。
唐人街內地形複雜,荷軍在突破第一道防線攻入後一時間遭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一時間只能被動挨打,狼狽撤退,但等他們再次捲土重來時,他們組成了一個堅固的盾陣,用以抵擋各個方向飛來的箭矢。
而在城牆這邊,夏軍迅速完成集結,在己方火炮的掩護下,抬著各種攻城器械向城牆推進,但很快就遭到了荷軍架設在城牆上的城防火炮的轟擊——巴達維亞城作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總督駐地,這裡的防務自然要比其他地方更加高階,四面城牆上都架設了火炮。
在荷軍城防火炮發力後,城外的夏軍炮兵很快就轉移了目標,集中火力準備先摧毀荷軍的炮火火力點,雙方炮手隨即展開炮戰,而夏軍步兵只能忍受炮彈不時從頭頂飛過,合力將攻城器械向前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