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聽著海浪拍打在岸上那單調的聲音,蘇定遠站在遼東半島的土地上,看著那些吃水線淺的船隻緩緩停靠在岸邊,打著赤膊計程車兵們合力將上面裝載的物資卸下,堆放在沙灘上。
在他的背後,新增加幾處痕跡的金州衛城的城牆上已經被換上了夏軍的旗幟,屬於清廷的龍旗被人砍斷,隨意扔在了地上,被來往計程車兵踩踏,深陷泥土之中。
在臼炮艇打出兩次射擊後,金州衛城的清兵就直接打出了白旗,他們本就沒有堅定的戰意,又被夏軍這詭異的炮彈嚇破了膽,便很乾脆的選擇了投降。
隨後,夏軍便登陸了金州衛,雖然金州衛以東的青泥窪口(即後世的大連灣)是更好的天然港灣,但考慮到時間緊迫,夏軍還是直接在金州衛外建造臨時的港口,將船上的物資補給悉數卸下,囤積在岸上。
就在蘇定遠監督步卒搬運物資的時候,身著甲冑的趙良棟走了過來,他身上的甲冑在走路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讓蘇定遠不用扭頭就知道他靠近了。
「督師。」趙良棟走到蘇定遠身後,抱拳說道:「末將剛剛詢問了一番投降的清軍把總,清軍在遼東南部只部署了少量兵馬,離這裡最近的是復州衛駐紮的一個滿洲牛錄和數百包衣,再往北他就不清楚了。」
「只有一個牛錄?」蘇定遠挑了挑眉,看來遼東半島上的清軍駐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少,真正具有戰鬥力的只有那一個滿洲牛錄,披甲包衣完全可以當做附贈的。
既然清軍駐軍這麼少,那他就不用客氣了。
想到這,蘇定遠神色一變,嚴肅地對趙良棟命令道:「傳本督軍令,青龍右旅攜帶足量口糧,立即出兵攻打復州衛及蓋州衛,趙副將一同出征。」
「喏!」
趙良棟抱拳應諾,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波動,但眼中流露出來的喜悅之色還是暴露出了他對接下來的戰鬥的期待。
他很想看看能夠席捲天下,擊敗各路軍閥的夏軍的真正實力。
蘇定遠的軍令下達後,青龍右旅便踏上了出征的路途,他們在出徵前也不忘將蘇言塞進來的那四隊十六門帕克爾機槍一塊帶上,既然皇帝陛下想要測試這種新式武器的威力,他們自然不會怠慢。
眼見趙良棟隨軍出征,王進寶有些急了,他和趙良棟是一同被陛下賞識,一同派往前線的,在他眼中,趙良棟儼然成為了競爭對手,可眼下趙良棟先一步隨軍出征,他頓時淡定不下來了,可軍令如山,他再著急也沒什麼用。
一旁的馬信看出了他的異樣,他笑著走到王進寶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顯吾何必著急?大軍入敵境,韃虜怎會袖手旁觀,等訊息傳到韃酋耳中,不日便會調集兵馬前來討伐我等,屆時只怕你殺敵殺到厭煩。」
王進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只是苦笑一聲,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蘇定遠沒有在意王進寶的想法,他隨後進入金州衛城,臨時徵用了城內最大的宅子作為下榻之所,隨即命隨軍的幕僚提筆研磨,書寫檄文。
此番檄文,便是要挑動遼東漢民的反清情緒,他先是洋洋灑灑列舉出滿人對於漢人欺壓、蹂躪與暴行,後又宣揚夏王朝的諸多愛民之政,最後以夏遼東督師之名,鼓勵遼東漢民奮起反擊,宣稱「胡虜欺辱漢家數十載,殺我百姓,毀我宗廟,天下漢民共擊之,今我大夏王師北伐,遼東漢民自當奮起響應,胡虜凡敢欺壓漢民者,皆可殺之。」
隨後,他又下令,不論身份,皆可以胡虜首級前來金州領賞,殺胡一人,可領賞銀十兩。
十兩雖然聽起來不算多,但是對普遍貧窮,飽受壓榨,如奴隸一般的漢人來說幾乎可以稱為天文數字了。
因此,在檄文公佈後,頓時就在遼東各地引發了軒然大波,夏軍遊騎攜帶著大量分抄下來的檄文,分散深入遼東內地,向所有經過的聚集點分灑檄文。
當地聚集點的漢人在撿到檄文後,立即就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但他們也只是有賊心沒賊膽,多年的欺壓已經讓他們對滿人骨子裡產生了恐懼。
他們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一個讓他們能夠膽大起來對昔日的主子動手的契機。
這份契機很快到來。
夏軍登陸金州衛後的第三天,夏軍以雷霆之威攻克復州衛,儘管復州衛提前得知夏軍登陸的訊息,並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但在差距懸殊的實力面前,他們還是土崩瓦解。
駐紮此地的滿洲牛錄悉數全殲,其包衣奴或死或逃,亦或是向夏軍投降。
當地漢人在被夏軍解放後,紛紛痛哭流涕,向同胞哭訴這數十年來的苦難,青龍右旅的將士們一邊安慰他們,一邊卻也聽得感同身受,忍不住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