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變老了。”
“是的。”
然後,少年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最後,這用來展示某種天體執行之規律的屋子裡,只剩下了鏡筒人一個齒輪人。
它踉踉蹌蹌、晃晃悠悠地開始從另一側門的出去。
它不知道它現在要去哪裡,是繼續觀察風室,還是先暫作休息,是先把結論彙報給博物導師,還是先派遣齒輪人進行下一輪的工作。
它缺乏一個安慰,因此心冷得像是一塊冰。
縱然眼睛還在看,它卻已經不再能看見它以為的它即將完成的解答的王國。
它的方向已經結束了。這個王國對它來說變成了一片黑暗。
它失神落魄以為自己回到了自己暫歇的場所。
結果抬頭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齒輪作成的門。
“拆解室……我原來走到了這裡。”
肉體會有衰敗與腐爛的盡頭,機械也會有失效失修的一天。
齒輪人自然也有壽命。
這種壽命體現在記憶金屬的固化。按照解欲導師的說法,等到了記憶金屬的形變徹底固定的時刻,齒輪人將失去解答問題的能力。它所做出的一切解答,無非是記憶金屬上已經記錄下的事情。
這種反覆的、已經有過的東西,是不具備價值的。
不能勞動者,就只剩下了記憶的價值。
在齒輪人的社會中,這些不能勞動者理應洗清記憶金屬重新來過。這就是製造後代的過程。
鏡筒人開啟了拆解室的門。
拆解室格外空曠,無比巨大,在拆解室最盛的時期,會同時有上萬的齒輪人在這裡互相完成生命最後的步驟。
“我的思路與我的解答已經失效。”它在這死亡的空間中自言自語,“現在,我的結局已經註定,我理應開始最後的步驟了。”
用我自己的身體,來組成一個新的身體。
鏡筒人無法忍住心中的衝動,顫顫巍巍地摸上自己的腦袋。鏡子從它的懷中跌落在地上。
它靈敏的手即將靠在自己的脖子上,卻被另一隻手擋住了。
“但你有想過嗎?”
這個聲音,它很熟悉,是和它同一批誕生的齒輪人、裝載有不同的奇物器官的齒輪人的。
“京垓……”
它聽到它背後的京垓的聲音像是魔鬼低沉的引誘:
“九,你有想過嗎?你不需要接受這個結局,沒有一個齒輪人需要接受這個結局。我們可以重新寫過……我們是,且理應是——”
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