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眉和我之間的距離,並不算特別遠,我甚至能看到小眉嘴角那抹意味深長且又有些詭異的弧度。我看見小眉之後,她突然把身子縮了回去,很快,她消失在了路口轉角的牆後頭,我的手裡還抱著小鬼,我一咬牙,趕緊跟了上去。
我跑到路口拐角的時候,小眉已經跑了很遠了。她站在遠處,朝著我慢慢地揮手,那動作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樣,有氣無力地。小眉站的地方,依然有路燈,昏黃色的燈光打在她全身白色的長裙上,看著有些瘮人。
我的視力很好,我大老遠地就看見小眉朝我慢慢揮舞的手上,正戴著我從三松觀小徑上得來的銀製舊手鐲。果然,手鐲是被小眉偷偷取走的,我抱著正在熟睡的小鬼,又追了上去,小眉再次消失在一個路口的轉角。
下次出現的時候,小眉又站在一盞路燈下,動作依然是詭異地朝我緩緩揮手。連續好幾次,我都嘗試去靠近小眉,但是每一次,小眉總會快速消失,隨後又出現在遠處的街角。一次又一次,小眉似乎知道我抱著小鬼跑不快,所以才反覆地使用相同的把戲。
終於,小鬼醒過來了,她在我懷裡,惺忪著睡眼,問我是不是在追人,我點了點頭,小鬼輕輕掙扎了兩下,示意我把她放下來。放下小鬼之後,我再去看小眉,她又不見了。和之前不同的是,小眉沒有再出現了。
我帶著小鬼,把附近兩個街區都找了個遍,但卻沒能發現小眉。無奈,我只好拉著小鬼的手回酒店了。路上,我一直在想小眉,我不知道她是誰,我總覺得,我看到她的時候,心裡有些難受。
我也不知道小眉為什麼要以這一種方式接近我,她有點讓人背脊發涼。
回到酒店之後,小鬼突然拉了拉我的手:“方涵哥哥,你是不是在想那個姐姐。”
我點了點頭,我問小鬼是不是真的沒有見過小眉,小鬼很仔細地想過之後,非常確定地對我點頭。我嘆了口氣,把小鬼抱到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到現在,我對小鬼已經基本沒有懷疑和戒心了,但我依然留著一個心眼。
小鬼很快又熟睡了過去,把小鬼帶在身邊,始終不是一個辦法。把小鬼帶回來之後,我已經讓陳凡去查小鬼的身份了,但是並沒有什麼結果。小鬼和玄一長得太像了,他們很可能是父女,至少可能有近血親的關係。
但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玄一為什麼要像馴養野獸一樣養小鬼,為什麼要讓小鬼覺得自己是鬼且行為方式都神神叨叨的,又為什麼要把小鬼放到聲色場所裡去。我把希望,全放在了羅峰的身上,羅峰已經派大陸的兄弟去找玄一了。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陳凡就跑來酒店找我了,他告訴我,他已經安排好,我可以去見雲清和短髮女了。陳凡一臉愧疚,我也沒有過多地責怪他,有些事情,不是陳凡可以控制的。
在去警局的路上,陳凡把訊問短髮女的具體情況告訴了我。警方認為案子快要破了,所以對陳凡的依賴沒有之前那麼足了,陳凡沒有辦法看到訊問筆錄,他告訴我的,也都是他買了包好煙,和港區警察打屁的時候瞭解到的。
短髮女已經招供了,她說她把老九幾個人迷暈之後,把他們帶去了鄉下的一棟老房子,大約三天之後,短髮女把老九幾個人給殺了,並移屍到鬼叫餐案發生的地點。我問陳凡,短髮女有沒有說犯罪手法。
陳凡搖了搖頭,說是短髮女吸引老九四人到聲色場所,之後再迷暈他們帶走的過程,說的很詳細,但是之後殺人的過程,卻是非常模糊地帶過了。我冷冷一笑,短髮女的供詞中,矛盾的地方,仔細想,有不少。
引誘老九幾個人上鉤的,是短髮女,迷暈他們把他們從聲色場所帶離的,也是短髮女,所以她對這部分事實說的很清楚。但是,殺人的,絕對不是短髮女,就連短髮女都不知道兇手是怎樣殺人的。
我很快就確定了短髮女的身份,她是一個不明所以是的幫兇。
之所以說她不明所以,是因為短髮女也只是幫兇手引老九幾個人上鉤而已,其他的,她似乎都一概不知。還有就是,短髮女突然和雲清一起串供,這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涵哥,如果雲清和短髮女串供,是雲高的意思,那雲高是兇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陳凡說著,一臉糾結:“但是雲高有不在場證明,他不是兇手,那他為什麼還要做這麼多事呢,這不是會讓我們更加懷疑他嗎?”
我回答:“懷疑有用嗎,我們查雲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沒有證據,警方就沒有辦法,他不聰明,但也不傻。你再去查查,看看雲高有沒有關係特別密切的人,或許雲高,是為了別人,所以把嫌疑轉嫁到雲清身上。”
陳凡一臉吃驚,他問我究竟什麼人,能讓雲高為了保護他,去陷害自己的妹妹。
到警局的時候,大家正在午休,我輕輕地告訴我小鬼,讓她待著不要動,也不要惹事。小鬼很乖巧地點了點頭,我馬上進了會面室。陳凡用老辦法,給我爭取到了單獨見這兩個人的機會。
先是雲清,雲清肯見我,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但是顯然,雲清和之前的表現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偷偷準備了錄音筆,但是雲清卻很小心,不管我說什麼,雲清都很少說話,似乎是怕再被我套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