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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分崩離析

“油頭粉面”的話就像助燃劑,一瞬間點燃了現場的氣氛。只可惜這氣氛稱不上“和氣”,怨氣倒更貼切一些。

有些人把老闆娘分發下去的紙條亮了出來,嘴裡嚷嚷叫喊,聲稱老闆娘的這種“剝削”無異於殺人父母,而有些則義憤填膺,把紙條撕得粉碎。

一片嘈雜聲中,原本從容和諧的舞會哪裡還有影子?儼然成了好勇鬥狠的賭場氛圍。馮遠眯著眼睛,靜靜看著這一切,或許這些人本就是生長在賭場裡的莽夫。

馮遠這時候已經能夠確信,這一場場陰謀背後最根本的本源是什麼。

從剛才幾人的對話,馮遠總結的出,窠臼應該就是這場颱風的風眼。這個盤根錯節,把控了整個東南亞地下市場的組織,在十幾年前的一場爭鬥之中,終於失去了這種霸權和控制。

馮遠有些感慨。捲入東南亞這場黑惡鬥爭的開始,他就預感到自己要遭遇到的麻煩不會少,現在看來,可能這些麻煩比他想象地還要更大。

“油頭粉面。”老闆娘想當然耳,一股怒氣已經從她的胸腔裡壓抑不住,渾身的血管都要漲裂至少在馮遠看來,她的面板面貌都看起來冒著紅。

“你不想想,今天這片天下是誰打下來的?大夥兒能吃上飯,難道是你一個人的功勞?”

情緒化。馮遠的腦海裡浮現出這幾個字來。他抬起頭,如果老闆娘不是一個風姿迤邐的女人,他不會懷疑,這一拳就會打上去。

然而“油頭粉面”卻很是得意。他似乎覺得激怒了窠臼的領頭人,這讓他更加意識到自己的煽動力。

“這裡誰不知道,窠臼是一手開闢了這片市場的老前輩,我們更是不敢不有這樣一份敬意。”“油頭粉面”一點不示弱,他看向老闆娘,言下之意卻是,敬意可以有,但是利益卻分不得。

老闆娘一股氣憋悶到了嘴邊,連形象也顧不得,牙齒咬得迸裂,露出一副猙獰的模樣來。

然而她越是這樣受到激怒,底下這十幾人便越是興奮,他們樂得看著原本高高在上的領頭人被拉下水時候的狼狽模樣,如果這人是個女人,那就更加興奮。

歡呼聲,雀躍聲,幸災樂禍的辛酸尖辣,一併潑灑到了老闆娘的身上。

有些人嘴裡叫嚷,還我們的血汗錢來。對這些刀口舔血,刀尖上跳舞的莽夫來說,這一份份的利益不是別的,也的確是拿血拿命換來的。

有些人則是冷眼旁觀,逐年都有新的人加入他們,共分一碗粥喝。這些人政企兵商無不有之,最大的後臺倒下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分蛋糕的人變得少了一些。

這場騷亂當下也只是嘴上發著牢騷,卻沒有人真的敢對窠臼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因為他們心裡也清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窠臼如今再怎麼羸弱,即便真的控制不了局面,也不會任人欺負。

剩下一些人,對此就很明白。

老闆娘還沒有動作,她最後問了句。

“油頭粉面,你打定主意不跟我們吃一碗飯了嗎?”

老闆娘

的這句話擲地有聲,眾人聽到這句話,也紛紛安靜下來,一瞬間,舞廳內又恢復了那種凝重的平靜之中。

一旦老闆娘說出這句話,往往就意味著決裂。

所有人的呼吸都緊張起來,馮遠幾乎可以聽見粗重的喘息聲。所有人都在盯著“油頭粉面”和老闆娘的一舉一動,他們靜觀其變,卻並不能抽身事外。

能夠在東南亞這塊兇險的市場上分下一杯羹的人,當然不是簡簡單單就受人要挾,任人擺佈的善茬。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杆秤,他們丈量著老闆娘和“油頭粉面”之間的力量平衡。

“油頭粉面”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紙條擰成粉碎,他的語氣陰陽怪氣,讓人聽不出他的本來意思。“老闆娘,我們敬重你是個女中豪傑,自從窠臼這些年發生了這許多事之後,也不是不能同情你,但是仗著這些就要吃掉我們碗裡的飯,這就別怪兄弟們不服氣了。大家各做各的生意,又有什麼兩樣了?”

“油頭粉面”的話確有道理。更多的呼聲逐漸壓過了老闆娘的氣勢,她的臉色更加難看,好像燈光也變得更加昏暗。

“你想單幹?”老闆娘冷聲喝問。

“油頭粉面”一點恐懼也感覺不到,反而有些幸災樂禍,他幾步來到老闆娘跟前,這時候舞臺中央的光線打在他身上,臉上塗脂抹粉,額頭上反出光來,身材卻不是一般的魁梧挺拔。這幅樣子任誰看了也覺得詭異。

“我們豈不是一直在單幹?”“油頭粉面”反問,這句話算得是大夥兒的心聲。自從窠臼這個號稱“百獸之巢”的組織凋敝之後,東南亞這趟渾水卻並沒有就此變得澄淨。這也是東南亞當時出兵後所始料未及的,端掉最大的窩點,付出血的代價,結果並不是一片祥和,只是推動了更大更深重的利益鏈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