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發出咚地一聲悶響,蝗螽就知道,窠臼的王位徹底更替。門外輕輕一聲響動,鎖頭鬆動,木門被推開,十幾人急匆匆地鑽了進來。
蝗螽瞥了一眼屋外的老闆娘,她凹凸有致的嬌軀這時候被捅出幾個泉眼大小的窟窿,血水也跟著這些泉水般湧了出來,雙手被狠狠地掰開,手裡的u盤直接從她纖細的頸子上拽了下來,雙眼空洞無神。
誰也不知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從自己體內流失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最後一刻,這個女人仍要緊緊去抓住那個u盤,那個權力,而不是她自己的性命。
老闆娘的身體軟軟地跌在庭院裡,像是晚秋的落葉一樣不著一點痕跡。
“窠臼是我的……”瞳孔一點點擴散開來,老闆娘雙手失去了最後一點力氣。
蝗螽獰笑起來,他甚至連手也沒動,紛至沓來的一十六家領頭人卻唯恐自己的手下得慢了,他們戰戰兢兢進了屋子裡,一人手裡捧著這u盤,像捧著什麼尊貴的器皿。
蝗螽冷冷哼了一聲,快步回到屋子裡的中央這裡還是舞池,只不過此時已經重新著裝一番,看起來更像客廳。他一屁股坐到中央,身後一十六家幫會領頭就低著頭一路跟他來到了中央。
窠臼已經不再是那個狡猾而又軟弱的小組織。所有人的心裡都有這樣的共識。
他們不敢仰視,低著頭,一排整齊貼身站在中間。沒有人去關注屋外那具鮮活的生命流逝而去的屍體,就好像她從不曾存在過一樣。
蝗螽皺著眉頭,突然咧開嘴,說道:“這不是‘獅子’嗎?”
他笑了笑。“歪頭獅子”聽到蝗螽那陰森可怖的笑聲,惶恐地抬起頭來,臉上再沒有什麼囂張的顏色,渾身顫抖著甫下身去,說道:“是我。”
蝗螽看了看“歪頭獅子”手裡的u盤,沒有急著拿回來,反而是玩味的看向“歪頭獅子”,露出一臉奇怪的神色。
“怪了怪了,這東西難道不是我交給了老闆娘麼?怎麼在你的手上啦?”
“歪頭獅子”回道:“這,這個女的,她覬覦咱窠臼的寶貝也不是一天兩天,虧得您信任她,把東西才給她,這女人就圖謀不軌。我,我們就把她拿了下來。”
蝗螽笑了笑,看向門外淌出來的血泊,彷彿是哭訴的老闆娘流下的血淚。
“那這東西你們不要?”蝗螽看了眼“歪頭獅子”手裡的u盤,看起來這老傢伙連碰也不敢碰,手裡還哆嗦了起來。
“我,我們還是覺得,窠臼的寶貝,也應當窠臼的當家老大來掌管才合適。”
末了,“歪頭獅子”抬起皺巴巴乾裂裂的雙眼,瞟了瞟蝗螽的神情,也不知道自己這馬屁究竟到位不到位,又補上一句:“這本來就是您的東西。”
蝗螽咧開嘴笑了笑,粗魯地抓起“歪頭獅子”手裡的u盤,拎在手裡蕩了蕩,說道:“不對啊老頭,今晚上你不是頭一個說,咱們合作不怎麼愉快,不怎麼開心吶,是你不是?”
“歪頭獅子”慌忙搖起了頭,一連幾個“不是”從嘴裡飛快地冒了出來,說道:“那是,那是‘粉孔雀’那
個不識好歹的‘油頭粉面’幹出來的,老頭子只是幫腔了兩句。”
“歪頭獅子”立刻把自己跟“油頭粉面”摘得清清楚楚,立場也撇的乾乾淨淨。他說道:“早年我就覺得,蝗螽在這東南亞一帶,肯定不是偏安一隅就夠了。”
“歪頭獅子”的確說過這句話,只不過那時候還在自己的地盤上,幾杯燙酒進了肚,肚子裡的話就癢癢著,非說出來不可。
但這句話原話也不是這個樣子。
“媽的,老子早看那四肢發達,腦子不長几根毛的屠夫不順眼了。一副看誰都不服的樣子,他可不是什麼偏安一隅的小角色,非得讓他見識見識老頭子的顏色不可。”
這句話的確是“歪頭獅子”會說的話。
然而這時候,當然不會是“歪頭獅子”自己複述,但這話卻又真的出現了,“歪頭獅子”分明看到眼前的蝗螽臉色通紅,掛在嘴邊那醜惡的笑容幾乎完全僵住。
這句話是從李翊的嘴裡說出來的。他笑眯眯地看著“歪頭獅子”,也歪了歪頭,說道:“我也是無意間聽到這些,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但是老先生,勸你以後說話呢,要先看看周圍的人,究竟是自己人多一些,還是隔肚皮的兩面三刀更多些,洗洗眼睛看好。”
說完,李翊笑著從手裡取出一張信箋,扔到地上,轉身離開。
蝗螽目送李翊離開房間,回頭掃視了眼前一十六人,陰森森笑了笑,“歪頭獅子”知道自己免不了毒刑對待,驚恐地抬眼看向蝗螽。
“你怕什麼?”然而蝗螽卻一點火氣也沒有發,他看了看一旁的“歪頭獅子”,說道:“你用不著那麼害怕。”
蝗螽固然嗜血,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出手。他只是興奮,這種興奮讓他一時間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背後短人的口舌,誰都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