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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車禍

&nbsp 車子在雨裡飛快地穿梭,雨點瘋狂地在路面傾瀉,濺射出雪白的光點。黑色的車型是馮遠自己的別克,不過他很少開,也是這個原因交給了郭淮。

郭淮的心裡有些忐忑,剛才無故停在路邊,照理說耽擱了出警時間,就算馮遠拿這個辦他一個違紀,也說得通,但是馮遠卻又像睡著了一樣,悄無聲息,對此不聞不問。

從市局到這裡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前面就是冕旒江,江水很寬,大概有四五百米,在林城是最大的一條主流河道。入冬的時候,江水稍淺,水勢也遠不如夏天的狂躁,溫馴地靜靜流淌著。

林城沒有大橋,通往郊區只有幾條橫過江面的小橋,橋面是雙行道。在這裡,路況本就不夠通暢,路面坑洞很多,對駕駛而言。這體驗說不上很好。

馮遠只感覺在車內一起一伏,比坐船還要刺激。車子上了橋,黑暗的路中顯得頗有些詭異,偏偏橋道上兩側的路燈這時候竟然歇了菜。

他們經過一個長坡,郭淮下意識減了速。車子剛好穿過斜坡,從橋引一路上來,雨刮器發出刺耳的聲音,天空隱隱閃著沉著的悶雷,橋面上的雨花零零碎碎。

一聲驚詫的雷聲閃過,整個橋面似乎被點亮,轟鳴聲和刺耳的發動機聲此起彼伏,無數的雨花像是什麼東西的哭嚎,悽慘地鳴叫著。

血和雨交融在一起,順著橋面的瀝青路汩汩滾動,雨勢越來越大,在滂沱的雨裡,血水片刻之間就能消融於無形。

郭淮踩住了剎車。晚一秒,他們恐怕就灰飛煙滅了,心臟瘋狂地跳動著,脖頸和腰腹被安帶勒出了一條暗紅色的印記,身的雞皮疙瘩和豎起的寒毛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眼前的景象讓他難以置信。車禍。

郭淮凝神看去,雨水澆灌中,雨滴在眼前的金屬物體,在雨幕中被洗刷得閃閃發亮,渾濁的汙泥逐漸被雨水沖刷開來。郭淮擦了擦眼睛,他意識到這是一輛運輸車。

運輸車上黑底白字寫了一長串編號,郭淮看得清的只有幾個勉勉強強的ASC,編號則是017。後面的內容他看得不清楚,這輛巨大的車身橫躺在橋道的中央,龐大的軀體宛如橫亙在山體中央的一道巨嵌。

實在難以想象,這樣巨大的車體是怎麼傾倒在路面上,甚至翻滾了無數個來回的,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儘管難以置信,但是郭淮剛才的確用自己的親眼看見,並且看得清清楚楚。這個龐然大物就在他的眼前,順著橋面一路飛馳而來,在雨幕的掩護中,帶著呼嘯的風聲,至少飛出了幾十米遠的距離,最終橫停在眼前。

這種推土機一般的破壞力,幾乎讓橋身的路面遭受到毀滅性的衝擊,車身應該是鋼鐵製成,但是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四角凹成了不規則的形狀,整個車體也變了形。

郭淮嚥了咽口水,這可是大事件,雖然剛經歷了生死一線,但畢竟他是警察。他看了看副座,準備給新局長彙報一下情況,然而瞥過去的一瞬間才發現,馮遠早就不在副駕上了。

“局長人呢?”郭淮大概是被剛才的畫面衝擊震懾住,到現在兩

手還不停顫抖著,更對馮遠的去向毫無知覺。身後三人是跟行的警員,因為值班的時候不確定,所以馮遠沒有抓包精英幹員,反倒是拉來了三個實習警察。

他們的臉上也早已沒有血色,郭淮這個時候發問,三個人也說不出兩個字來,當中一人伸出顫抖的指頭,指了指不遠處。

郭淮順著看去,墨染的濃重夜幕之中,一道蕭索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他勾著腰,甚至還有些馱著背,但是看起來卻有些高大。是馮遠,模糊的陰影之中,那寬大的帽簷格外醒目。

郭淮訝異之餘,立刻推開車門,瓢潑的大雨一瞬間把他打得透溼,他抹乾了臉上的雨水,身上被澆得溼答答的,一瞬間變得沉重起來。他快跑了幾步,邁過眼前一個溝渠的水坑,好在厚重的警服外皮防水,冷灌進來的雨水不至於讓他的身體也發涼。

馮遠的背影顯得頗有些厚重高大,伸手舉著一柄黑色的大傘,雨水急匆匆從他的身邊順流而下,馮遠已經繞到了卡車背後,他一句話也沒說,獨身站在雨幕之下,眼裡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直嘆了口氣。

郭淮也跟著來到後面,馮遠見到的是一具屍體。準確的說,是一具已經完沒有了人形的肉塊,在這輛巨大的運輸車背後,這具屍體像是被絞肉機磨滅得粉碎了一般,慘狀難以形容。

郭淮見過不少慘絕人寰的案子,但是像這樣觸目驚心的,仍是少數。攔腰被截成兩端的這具屍體,從外貌上看應該是個女人,身體溼漉漉的沒了正形,但是從區域性特徵上來看,死之前,她恐怕完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叫120嗎?”郭淮不忍多看,只瞟了一眼,就緊跟在馮遠身後。然而馮遠看了這些東西,不僅臉上沒有多的顏色,連氣都不帶多喘一下,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神色,亂糟糟的胡茬倒是看上去更多了幾分淡漠。

“嗯……已經沒有心跳呼吸,斷成這個樣子,恐怕沒救了。”儘管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讓郭淮播了120,略盡人事。

郭淮直覺得驚魂未定,馮遠卻已經開始勘查現場。

“這是車禍嗎?是車禍的話,要看車轍痕,但是下著雨。”馮遠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撐著柺杖,頂著偌大的傘蓋在狂風驟雨裡,挺著寬闊的胸膛和肩膀,順著車身快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