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南亞,或者在任何一個角落的法庭裡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以至於讓守在門口的法警難以判斷這究竟是鬧事,還是公幹。
只當兩人準備闖入正在執行判決的法庭內時,他們才想起應該阻止。
不過顯然已經來不及。
法庭的大門被推開,燈火輝煌的內廳裡,所有人的視線一瞬間被門口的幾人所吸引。最令人的注目的,是個血淋淋的漢子。半邊身子幾乎淋透了鮮血的澆灌,身上散發出濃烈的腥味,一條胳膊無力地垂著,顯然是不再能使力。
另一半也好不到哪去,雖說能夠勉強撐住身體不至於倒下,但也好不到哪去。一半的臉頰變了形,眼角邊的面板最為嚴重。
一隻眼滴答滴答,血痕順著眼角滾落在地。
率先認出這個可怖的身影的人,是李翊。他一眼就看出來,只是遲疑著沒有動作。
“馮遠。”他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聽到李翊的呼喚聲,馮遠咧開嘴笑了,不過這時候他的笑容更多的不是泰然,而是猙獰。攙扶著他的是七七,看起來柔弱的身軀柺棍一樣頂著他,一步一步到了法庭中央。
裁判長顯然已經看懵了,他不知道該先叫救護,還是先叫法警。只是張著嘴,但嘴裡發不出聲音。這庭審未免太荒唐,太荒唐了。
“你們,你們幹什麼?”直到最後,裁判長才回過神來,他把突然闖進法庭裡的幾人上上下下打量幾番,內心充滿了疑問。
帶頭進來的兩人,一個是七七,一個是馮遠。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焦黑顏色,馮遠更是沾滿了一身血。緊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抹著眼淚的阿琪和她父親,這兩人一路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面。
馮遠一路來到李翊跟前,艱難地睜開一隻眼,足足瞪了李翊一分鐘,才緩緩開口。只不過他這話不是跟李翊說的。
“裁判長,我是涉案警察,馮遠。”
馮遠的大名在這三天的庭審中早就傳遍了東南亞,這時候目睹了這個“大名鼎鼎”的涉案警察,才真叫人吃驚。
裁判長慌忙扶正了眼鏡,滿臉都是訝異。
“你就是馮遠?”
他只是沒想到,這些天又是惹禍,又是把東南亞這樣一灘渾水攪得烏煙瘴氣的頭號分子,現在竟然拖著一副淌血的身體就來到庭審現場了。馮遠這一路過來,滿地都淌著他熱乎乎的血痕,身上的警服也算是毀的差不多了。
看著這樣的馮遠,裁判長也實在沒底氣再訓斥什麼,甚至心頭還有些慚愧。
“我給你叫醫生。”
馮遠想都沒想就婉拒了裁判長的好意,他提出要出庭作證。
裁判長撓撓腦袋,這事難辦。雖然難辦,但他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今天早也不是第一次打破常規,最重要的是,馮遠這涉案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
本想著馮遠能一口推翻莎莉的信口雌黃,誰知道他一得到首肯,首先一個就指著李翊的鼻子罵了起來。
“你他媽是不是不想活了!”
這是馮遠第一句證詞,緊隨其後的便是他那隻堪堪還能用的右手,拳頭掄在李翊臉上的時候,多年不見的“野蠻”景象
竟然又重新在法庭的正中央上演。
裁判長被馮遠這“作證”嚇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等到他想起呼救法警上來的時候,馮遠已經咧著嘴完事了。
裁判長只覺得這事沒來由的古怪,馮遠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更加大跌眼鏡,呼吸之間,馮遠真的做出了指控。
“李翊,你丫做偽證。”他一瘸一拐,嘴裡不乾不淨地大喊了一聲,在七七的攙扶下,一把奪過李翊手裡的“書信”,回頭看了莎莉一眼,又露出那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嘿嘿”笑著,當庭,當著所有人,包括一臉懵逼的裁判長的面,把這封重要罪證撕得粉碎,信手一揚,還添了兩腳,碾在腳底。
裁判長瞪大了雙眼,憋紅了脖子。這哪裡能忍?他一邊大喊著讓人抓住了馮遠,一邊就要興師問罪。誰知道馮遠這小子竟然振振有詞。
“裁判長閣下,這小子的證據全是假的。我知道他什麼心眼兒,一會兒他就要論證,莎莉小姐為了掩蓋這所謂的證據殺人滅口,從反向也能推論,這上面所說的就是事實,對嗎?”
“是這樣嗎?”裁判長瞪大了眼,看向李翊。
李翊一句話也不肯說,從馮遠進門,再到他一舉衝到自己眼前,把這份“重要證據”撕得粉碎,他既沒有反抗,更沒有動作,甚至連哼哼一聲都沒有。
但是臉色變了。
裁判長敲了敲槌,又追問一遍,李翊才將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