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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銅棺中人

就在我奮力撲向血月的剎那,後背猛地遭受一記重擊,彷彿被什麼重物狠狠砸中。眼前瞬間一黑,意識開始模糊,幾乎就要暈過去。好在血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拼了命地拖著我往前遊。那一下撞擊讓我整個人昏昏沉沉,腦袋裡嗡嗡作響,眼皮沉重得好似灌了鉛,無論如何都難以睜開。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血月拽著我,在水中拼命遊動的力量。

也不知在水裡晃悠了多久,終於浮出了水面。血月迅速幫我摘掉氧氣面罩,憋悶許久的呼吸瞬間暢快起來,我的意識也逐漸清醒。平躺在滿是荒草的地面上,周圍一片寂靜,想必我們已遠離了斷腸崖的營區。血月幫我按壓胸腔好一會兒,等我氣息順暢,掙扎著坐起身來。只見血月臉色慘白如紙,眼神中滿是驚懼,顯然還未從剛剛的可怕經歷中緩過神來。

我扶著血月坐定,急切地追問:“追我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你肯定看清楚了,對不對?”血月緊咬著嘴唇,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我焦急地抓住她的胳膊,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你一定看清楚了,是不是?”血月別過頭去,依舊沉默不語。

接下來的整個晚上,血月始終一言不發。她不願說,我也不好勉強。我深知血月的為人,她向來不是個裝神弄鬼的人,更不是膽小怯懦之輩。相反,她性格堅毅,越是面對強大的對手,越能激發出內心的鬥志。可這次,究竟是什麼東西,竟把她嚇成這副模樣,實在讓我疑惑不解。

我們在附近山林尋到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挖了個坑,將潛水裝備掩埋好。趁著天色未亮,偷偷溜了回去。江堤上,江湖豪客們橫七豎八地躺著,睡成一片。還有些沒睡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閒聊。今晚無星無月,江堤上一片亂糟糟的景象,多了我們兩個人,也沒人注意到。

我和血月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血月依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漆黑一片的水面。我去幫她找來一瓶水,她一口氣喝了個精光,隨後呆呆地凝視著遠方,彷彿陷入了無盡的恐懼與沉思之中。

我陪在她身旁,腦海裡卻翻江倒海,拼命回憶那團黑暗究竟是什麼。當時我只是眼角餘光匆匆瞥了一眼,看得十分模糊。只有血月真正窺見了它的全貌,可她的反應卻如此反常,這不得不讓我心生疑慮。

天漸漸亮了,我突然發現周圍多了許多全副武裝的人,他們氣勢洶洶,來者不善。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們暴露了。剛想站起身向外圍撤退,血月卻一把拽住我,將我摁在地上。我焦急地說:“我們已經暴露了,難道要坐以待斃嗎?”血月悄聲說:“別急,一著急就容易出亂子。”

我只好強忍著,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著大兵從我們身邊走過。我們身後,幾個老頭兒正在交談。田秘書面帶微笑地走過去,在他們身邊停住。老頭兒抬頭問道:“有事?”田秘書說:“當然有事,幾位跟我們走一趟吧?”說完,揮了揮手,大兵便上前抓人。

這幾個老頭兒可不是好惹的主,紛紛質問田秘書憑什麼抓人。田秘書說:“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裝?昨晚失竊的四套潛水服,應該就是你們偷的吧?”江堤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來。我吃驚地看向血月,血月卻衝我微微一笑,那神情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個乾瘦的老頭兒跳起來,憤怒地說:“胡說八道!我劉老八行得正坐得直,別說什麼破潛水服,就是金山銀山擺在我面前,我要是多看一眼,就把我這對眼珠子挖出來給你!”其他幾個老頭兒也跟著附和。

血月悄悄告訴我,這幾個老頭兒是茅山派的,在江湖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茅山術鑽研的是陰陽之道,他們來古鎮,顯然是衝著李青人的傳世之秘而來。不過這幾個老頭兒在江湖上倒也沒什麼惡名,血月本以為是血無涯偷的潛水服,沒想到會是他們,她也感到十分意外。

老頭兒和田秘書爭執起來,揚言要王局出來給個說法。田秘書冷笑道:“我問你,你一整晚都不見蹤影,到底去哪兒了?”老頭兒說:“我在樹林裡好好睡覺,能去哪兒?難不成還能飛了?”田秘書說:“我們派人清點過人數,除了你們茅山四老,其他人都在。樹林和附近的山頭我們都找遍了,很遺憾,沒找到你們。”

劉老八梗著脖子,怒不可遏:“我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又沒拿你們一分錢工資!”田秘書揮揮手,大兵押著劉老八等四人站起身來。他們想要反抗,四支槍已經頂在了腦袋上。田秘書冷冷地說:“我們的槍可都經過玄天寶術加持,四位想試試嗎?”茅山四老頓時洩了氣,耷拉著腦袋,被大兵押走了。人群漸漸安靜下來,軍帳被燒燬,這麼多人總不能一直待在江堤上,已經有人開始計劃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我震驚不已,我們明明不在現場,血月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讓我們有了在場的證據?我想起那天晚上,我要去後山,李丹子一直盯著我們,血月弄了個和我背影極為相似的人引開李丹子。難道這次她又用了同樣的手段?

夏季的白天酷熱難耐,沒了帳篷的遮擋,一般人根本扛不住。當兵的還好,他們早已習慣吃苦,可這幫有身份地位的江湖人,又開始躁動不安。我們熬到中午,實在熱得受不了,便和血月回了村子。村裡早已人去樓空,一大半村民的家都被人佔了,連我家也未能倖免。

回到家,幾個血門弟子正在廚房生火做飯。我推開門,一個胖子舉著飯勺,氣勢洶洶地說:“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沒看見爺飯都快做好了嗎?”我一把抓住胖子,將他扔了出去。他的同伴見狀,衝過來想救人。我掏出烏金刀,還沒來得及指向他,他就認出了我,嚇得扛起胖子,一溜煙跑了。

我把他們剩下的飯煮熟,做飯的時候,血月不見了。炒好菜後,我在自己住的廂房找到了她。她正翻著我小時候的照片,還把亂糟糟的房間整理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我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血月瞥見我,笑著說:“別感動啊,我有強迫症,看你屋子太亂,忍不住就想收拾。”我撓撓頭,姑且相信了她,喊她去吃午飯。

吃飯的時候,我問血月:“那兩套潛水服是茅山四老偷的,也就是說,他們當晚也下過水?”血月沉思片刻,說:“這事有些複雜。以我對那幾個老頭兒的瞭解,他們沒那麼精明,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利用?”“當了替罪羊唄。”

這幾個老頭兒年紀都不小了,平均年齡估計在五十五歲左右,個個看起來精明無比,實在不像是會被人當槍使的人。血月看穿了我的心思,扒了口飯,說:“再聰明的人,也有能利用他們的人,關鍵得看是誰。”

我瞟了一眼窗外,確定外面沒人,悄悄對血月說:“你覺得他們背後的人會是誰?”血月想了想,說:“我第一個懷疑血無涯。除此之外,王師婆、苗疆蠱王和南洋降頭家族的人,都有可能。這些人個個老謀深算,修為高深,最可怕的是,他們自視甚高。”

見時機差不多了,血月的話匣子也開啟了,我冷不丁插了一句:“你實話告訴我,昨晚在銅棺旁邊你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從水裡上來後你的反應這麼奇怪?”血月的臉色瞬間暗了下去,半天都沒說話,飯也只吃了半碗。我倆就這麼僵在那裡,我有些後悔自己太著急了。畢竟以後時間還長,我本可以等她心情好點再問。

血月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對我說:“我想了很久,本來打算永遠都不告訴你。可我瞭解你的性格,我越是隱瞞,你就越會追問到底,反而會胡思亂想。”我聽她這麼說,知道她要告訴我真相了,心裡充滿期待,急忙給她倒了杯水,催她快說。

血月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看到一個人從棺材裡爬出來,你信嗎?”我嚇了一跳,這根本不可能。我仔細檢查過棺蓋的銜接處,鏽蝕得非常嚴重,早已完全咬合在一起。而且銅棺本身就很重,憑藉人力根本不可能推開,更何況還有那麼大的水壓。血月說:“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我真的看到了,有人從棺材裡爬出來,一出來就朝你衝了過去。”

我緊緊盯著血月,她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我實在想不通,就算銅棺裡爬出個活人,她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一路上她都陰沉著臉,無論我問什麼,她都置若罔聞。血月接著說:“銅棺裡爬出來的人,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句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把我震住了。我們都知道江底銅棺在水下存在了多少年,據說還是宋朝的東西,從裡面爬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是人,可血月居然認識。我聽過不少鬼故事,卻從沒聽過這麼恐怖的。

我急切地追問是誰,血月的淚水奪眶而出,聲音顫抖地說:“是你。”我瞪了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亂開玩笑,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血月一臉嚴肅,鄭重地說:“我對天發誓,我看得千真萬確。當時我的頭燈照在他臉上,我看得非常清楚,就是你。”

我辯解道:“你不是朝我示警嗎?我明明朝你遊了過去,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把我當成了他?實際上水裡只有一個人吧。”血月卻堅持說有兩個人。她說那個人穿著一身破爛的黑衣,衣服幾乎都成了布條和碎片,可長著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這才是最嚇人的地方,血月當時就嚇傻了,所以拼命救下我,趕緊逃離。“你確定不是在逗我?”“我發誓不是。”血月滿臉的哀愁與悲傷,顯然不是裝出來的,由不得我不信。“那你覺得跟我長得很像的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血月搖了搖頭:“我想不通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銅棺裡爬出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甚至看起來還和你一樣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