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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影子

船艙內一片混亂,尖叫聲、呼喊聲交織,恐懼如潮水般蔓延。

血無涯突然振臂高呼:“都給我讓開!”聲音在艙內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眾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自覺地退到船艙兩旁。血無涯手中拿著一疊類似年畫的方形紙張,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風,疾衝向艙門。他抬手在艙門上方貼上一張紙,動作行雲流水,緊接著又以極快的速度,在視窗、各個角落以及艙壁等處一一貼上。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隨著這些紙張的貼附,船艙內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漸漸淡去。“惹塵機”原本飛速旋轉的輪葉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速度緩緩降了下來。我定睛細看,發現紙上畫的竟是一幅幅玄天寶紋,那些奇異的線條和圖案彷彿蘊含著神秘的力量,在昏暗的船艙內散發著別樣的光芒。

我緊緊抱著碧蘿,心中滿是焦急與自責。苗疆蠱王終於衝了過來,一把將碧蘿奪了過去,動作雖急切卻又帶著小心翼翼。他在牆角蹲下,從懷中掏出金瘡藥,仔細地為碧蘿塗抹。碧蘿緊閉雙眼,陷入昏迷,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我想上前幫忙,卻被蠱王猛地擋住,他目光冰冷,森然道:“不想血濺當場,就離我女兒遠點!”那眼神彷彿能將人凍結,我心中一寒,只能無奈地退了回去,看著蠱王為碧蘿治療,心中五味雜陳。

血無涯貼完紙後,掃視眾人,沉聲道:“大夥兒都小心點,那東西被老夫困在船艙裡了。不過它肯定不會束手就擒,要是狗急跳牆傷了你們,老夫可管不了。”眾人聞言,紛紛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滾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一舉一動,連大氣都不敢出。

突然,一名大兵毫無徵兆地被血無涯撲倒在地。大兵拼命掙扎,想要起身,可血無涯的手如同一把堅硬的鉗子,死死地按住他。緊接著,血無涯手指如刀,瞬間洞穿了大兵的喉嚨。其他大兵見狀,立刻蜂擁而上,手中的槍已經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血無涯,只要一聲令下,便會開槍。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王局大聲呵退了大兵。他快步上前,從一名大兵手中掰下一把軍刺。

血無涯站起身,衝王局拱手,讚道:“好眼力!”王局手持軍刺,眉頭緊鎖,沉吟道:“那東西上了他的身?”血無涯接過軍刺,手在刃上輕輕一抹,原本雪白的刃瞬間變成幽藍色,那光芒彷彿能穿透黑暗,照亮人的靈魂。血無涯又將軍刺還給王局,王局看著手中的軍刺,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動容道:“這種本事,我當年只見過李青人用過。”血無涯微微仰頭,目光深邃,道:“這是個亂世,萬物野蠻生長。這世上不可能只有一個李青人,在時間的長河裡,也絕不會只有一個李青人。”

就在這時,我身後的窗戶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我猛地扭頭,只見窗戶破了一個大窟窿,木屑如雪花般四處飛濺,被江風一吹,紛紛揚揚地落在我臉上。我急忙爬上窗臺,朝外望去,只見船舷上有一個碩大的腳印,腳印上還沾著斑斑血跡,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格外刺眼。足跡消失的方向,正是那茫茫的長江,江水滔滔,似乎隱藏著無盡的秘密。

王局立刻派人翻出窗外,將足跡拓印了回來。然而,很快腳印就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出現過。拓印回來的足跡顯示,這是一雙赤裸的男性大腳,與普通男人的腳並無二致。血無涯看著拓印,突然笑道:“看來,這是一雙修行玄天寶術之人的腳啊……”苗疆蠱王已經處理好碧蘿的傷口,碧蘿靜靜地躺在角落裡,臉色依舊蒼白。蠱王站起身,打斷血無涯,冷笑道:“你憑什麼肯定,那東西是個修行玄天寶術的人?”血無涯目光平靜,只吐出兩個字:“感覺。”蠱王哈哈大笑,嘲諷道:“老子還感覺它是條蟲子呢!”血無涯沒有理會蠱王的嘲諷,我卻不禁想起船底下那張碩大的臉,心中暗自思索,這張臉和修行玄天寶術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血無涯接著說道:“幽靈船上的幽靈,就是一位修行玄天寶術的人,不過,他跟一般的修行者不同,他無形無象,來去如風。”苗疆蠱王不屑地冷笑:“你所謂的修行者,原來是隻鬼。”血無涯搖了搖頭,解釋道:“他不是鬼,他只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的修行者而已。”蠱王輕蔑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這時,大兵給蠱王送來水,他小心翼翼地喂碧蘿喝下,然後看向王局,嚴肅地說:“老夫本來是支援幽靈船不靠岸的,可現在我女兒身受重傷,我必須送她去醫院治傷。老夫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幽靈船靠岸。”

王師婆也跳了出來,大聲道:“我們強烈要求靠岸,否則,老婦跟你們拼了。老婦就算沒什麼本事,要折騰起來,你們也夠受的。”王局聽後,對田秘書耳語了幾句,田秘書立刻下到下艙。不一會兒,她帶上來一位揹著藥箱的大兵。醫務兵走到碧蘿身邊,仔細檢查她的傷口。突然,他發出一聲驚叫,眾人紛紛圍了上去。王局神色凝重,問道:“怎麼回事?”醫務兵扒開碧蘿的傷口,只見傷口邊緣呈現出兩排詭異的綠色,看著十分怪異。醫務兵結結巴巴地說:“這是什麼狀況?我從來沒見過!”他拿起手術刀,小心地刮掉面板上的綠色分泌物,可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傷口已經開始化膿。我看著那極深的傷口,心中一陣刺痛,這一刀本應刺入我的身體,躺在這兒的人應該是我才對,碧蘿何其無辜,竟替我承受了這麼重的傷。

醫務兵對碧蘿做了全面檢查,確定傷口沒有傷到內臟,可問題是,她的傷口不停地分泌那種綠油油的東西。由於沒有先進的醫療裝置,無法分析出分泌物的成分,這讓情況變得十分棘手。碧蘿在昏迷中發起了高燒,渾身燙得嚇人,我甚至聽見她在說夢話時,還在喊我的名字。我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走到王局面前,急切地說:“你們的船可以不停,我從小在江邊長大,水性好,我帶著碧蘿上岸。”李丹子突然插話進來,陰陽怪氣道:“好一個多情公子啊,你小子倒是想英雄救美,也不問問人家同意嗎?”他朝身後一指,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血月呆呆地立在牆角,神情十分失落。我看向她時,她也正抬眼看向我,四目相對,我能感受到她眼中的幽怨,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把頭扭向了一邊。

此刻,救碧蘿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我也無暇顧及。李丹子卻還在一旁不依不饒,自告奮勇道:“蠱王前輩要是信得過我,我可以送碧蘿小姐去醫院治療,絕對不會耽擱。”苗疆蠱王聽後,顯得十分猶豫。他既擔心女兒的安危,又對江底銅棺的秘密勢在必得,在兩者之間權衡,意志開始有些動搖。李丹子見狀,立刻趁熱打鐵,在一旁敲邊鼓。蠱王思考片刻,對王局說:“你們派艘船來,送碧蘿立刻去醫院,碧蘿可是我的親女兒,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苗疆一族跟你們沒完。”

王局很爽快地與地面指揮部聯絡。半個小時後,我終於在江面上看到一艘小型快艇破浪而來。快艇靠近帆船,與帆船並排行駛。李丹子見此,急忙搶上前去,說道:“前輩,還是讓我幫您護送碧蘿小姐吧,畢竟這段水道古怪事多,我可是白門瀟湘先生嫡傳弟子。”苗疆蠱王聽後,又有些心動。我見狀,一把攬住蠱王,嚴肅地說:“這傢伙是個小人,你要是把碧蘿交給他,他肯定不會老實,還不如交給工作人員。”蠱王聽了我的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縮回了手。他走上甲板,將碧蘿遞給快艇上的人。快艇接到人後,如離弦之箭般,一溜煙消失在風雨中。

李丹子見狀,狠狠地跺了跺腳,滿臉不甘。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惡狠狠地回瞪我,眼中充滿威脅的意味。我揚了揚烏金刀,他嚇得縮了縮頭,灰溜溜地回了船艙。我正準備離開,苗疆蠱王在背後叫住我,冷冷地說:“小子,我女兒的這一刀,遲早你得還給她。”我想解釋,可他根本不給我機會,轉身匆忙回了船艙。我在細雨中站了很久,心中全是碧蘿的安危。我知道我對碧蘿存在誤解,她對我的心始終熾熱,可我卻這樣對她,心中懊悔不已。我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耳光,突然抬頭,發現血月呆呆地立在我面前。

“我……”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發不出聲音。血月看著我,眼神中滿是哀傷,輕聲道:“我知道,你心裡始終只有她一個人。”我緊緊攥著拳頭,心中五味雜陳。血月苦笑著別過頭去,我走過去想解釋,可她突然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裡。我嚇了一跳,來不及多想,也跟著跳了下去。

血月拼命向船底游去,速度極快。我腦子裡瞬間浮現出船底那張奇怪的人臉,心中疑惑不已,不知道血月到底想幹什麼。突然,我注意到血月前面似乎還有一個黑影。我這才明白血月跳水的原因,她一定是在甲板上發現了什麼。我加快速度,奮力追上血月。血月朝我比畫了個手勢,我立刻會意,繞到船底後面。黑影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直挺挺地朝我衝撞過來。我心一橫,豁了出去,猛地攔腰去抱他,可沒想到竟撲了個空。黑影從我身後繼續快速朝前游去,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血月眨眼間就到了我面前。我不甘心,想要繼續朝前狂追,血月卻拉住了我。我倆浮出水面,爬上船舷。血月看著我,認真地說:“不用追了,你追不上他的。”我滿心疑惑,咬牙切齒地說:“為什麼?他幾乎殺了碧蘿,還傷害了船上這麼多人,我們一定要抓住他。”血月搖了搖頭,解釋道:“他是影子。”我一時轉不過彎來,血月接著說:“你還不明白嗎?你就在他面前都撲不中他,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活物,他是個影子。”我回想起剛才的情景,心中不禁一寒。當時我撲向他的時候,他確實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可我卻連他的身體都沒有碰觸到,彷彿他真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甲板上垂下來一根繩子,我們順著繩子爬了上去。王局和田秘書還等在甲板上,見到我們,王局立刻迎了上來,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有發現嗎?”血月一邊整理著溼漉漉的衣服,一邊調侃道:“王局您怎麼確定我跳水,不是因為想不開自殺?”王局笑了笑,說道:“血掌教可別開這種玩笑,就算我會自殺,也輪不到你。”田秘書遞過來一塊毛巾,血月接過,擦乾淨頭髮,然後對王局說:“實話告訴你吧,我們見到那東西了,他是個影子。”“影子?”王局滿臉疑惑。血月碰了碰我,我便把我們包抄影子的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王局聽得很認真,聽完後,一臉不可置信地說:“居然是隻影子,可影子怎麼會害人,他又憑什麼傷這麼多人?”血月攤開手,只見她掌心有一塊銅錢,銅錢古色古香,上面還有鏽蝕的痕跡。血月問道:“認識這個嗎?”王局拿起銅錢,仔細端詳。在我看來,這塊銅錢和我見過的普通銅錢並沒有太大區別。王局顛了顛銅錢,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血月,血月微笑著說:“猜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