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幾年,儘管我已經遠離家鄉千里之外,但我始終對發生在我爸身上的那件怪事耿耿於懷。我查閱了大量的資料,拜訪了不少所謂的“高人”,花了很多辛苦掙來的錢,卻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這一年夏天,我媽病情突然加重,恰好廠裡的訂單也不多。我決定請半個月的假,帶我媽去市裡看病,同時也去給我爸掃墓,因為他的四週年祭日馬上就要到了。
俗話說“近鄉情更怯”,坐上回老家的火車,回想起在外漂泊的這四年,我的心裡五味雜陳。我爸竟然已經離開我們四年了。
火車到達杭州站的時候,我對面鋪上上來了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兒。我不經意地抬眼瞥了她一眼,就被她那出眾的容貌吸引住了。我長到十八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姑娘。
因為是對面鋪位的緣故,她禮貌地跟我打了個招呼。我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共用小桌板上的雜物,女孩兒對我溫柔地笑了笑,我頓時感覺心跳加速。
這些年在工廠打工,因為生活的壓力和內心的自卑,我從來沒有真正談過女朋友。就算和一兩個廠妹有過一些曖昧,也因為我不善言辭又沒錢,最後廠妹都跟別人走了。
女孩兒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玩手機。我拿著手機,心思卻全在她身上。她的側臉十分迷人,像極了一位我喜歡了很久的女明星。
我很想找她要微信,可又因為臉皮薄,幾次鼓起勇氣想跟她搭話,最後都在關鍵時刻退縮了。
我糾結了好幾個小時,對自己感到十分失望。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女孩兒起身去上廁所。她一走,我才鬆了口氣。
我左等右等,女孩兒都去了半個小時還沒回來。我又咬著牙等了半個小時,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說,她只是一個陌生人,就算她不回來,也和我沒什麼關係。可她的美貌實在太吸引我了,我總覺得自己和她之間好像有了某種聯絡。
我起身去廁所找她。現在是火車出行的淡季,車廂裡很空。車廂尾部幾個連在一起的廁所,只有一間顯示有人。我壯著膽子敲了敲門,說:“麻煩快點啊,我都等好久了……”
裡面沒有任何回應,我越發覺得奇怪,又用力拍了拍門,大聲喊道:“你在裡面待太久了,別人還要用呢,快點出來啊!”
我這麼用力一推,廁所門竟然自己開了一條縫,映入我眼簾的是滿地的鮮血。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往回跑。我感覺背後涼颼颼的,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人影站在廁所門口,正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在過道里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腦袋狠狠地磕在桌角上,疼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扭頭一看,發現一個穿著破舊的老和尚靠牆坐著,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我掙扎著爬起來,抱怨道:“車廂這麼空,你不去找個地方躺會兒,找個椅子坐坐也行啊,幹嘛非要坐在地上?”
老和尚看了我一眼,我發現他雖然已經滿臉皺紋,老態龍鍾,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像兩顆黑寶石一樣。
老和尚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他艱難地站起身來,用手指蘸了蘸唾液,在我額頭上畫了一個圈。我本能地想要躲開,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老和尚收回手,我的額頭上一片溼潤。
我正要發火,老和尚卻打斷我說:“年輕人,你這趟車要在哪裡下車?”
我想起剛才廁所裡的那灘血,硬生生地把怒火壓了下去,老實地回答說在鄂西北的一個小縣城。
老和尚雙手合十,若有所思地說:“孽緣啊!”
我更加糊塗了,這老和尚在說什麼呢,什麼孽緣?
老和尚搖了搖頭,說:“你回去吧,你這小子,被美色迷了心竅,以後恐怕還有一場災禍。”
我還想再問他,他卻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我。我只好無奈地回到自己的鋪位上。時間過得很快,我對面鋪的那位漂亮女孩兒,直到我下車都再也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