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躲在山壁後面,小心翼翼地暗中觀察銅鈴發出聲響的方向。
很快,我瞧見前面山洞裡走出五個黑袍老頭兒。說來奇怪,這五個老頭兒不僅穿著打扮一模一樣,連身高胖瘦都毫無差別,長相更是如同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活脫脫像五個孿生兄弟。
五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根黑色手杖,手杖頂端繫著一串橙黃色銅鈴,走起路來銅鈴滴溜溜亂響,聲音清脆悅耳。
我摸不清這幫人的底細,又急於走出山洞,實在不願多生事端,能躲就躲,於是我大氣都不敢出,屏氣斂息。
為首的老頭兒在柳樹下繞了一圈,開口說道:“真是奇怪,那小子明明已經出來了,怎麼一轉眼,人就沒影了?”
另一個老頭兒接話道:“那幾頭蠢狼全都被埋在洞裡了,那小子該不會跟蠢狼同歸於盡了吧?”
第三個老頭兒連忙擺手,說道:“他要是像那些蠢狼一樣蠢笨,咱們老大也不會這麼看重他了。”第四個老頭兒說:“聽說這孩子天賦異稟,是近幾十年來難得一見的刺紋奇才,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第五個老頭兒則沉默不語,像是藏著什麼心事。
他們口中評論的人顯然就是我,我拼命憋住氣,生怕被他們發現。自從在山洞裡經歷過那場生死考驗沒被憋死之後,我發現自己憋氣的功夫變得十分了得,普通人憋上兩分鐘就受不了了,我卻能憋很長時間,而且全身並無不適。
這無疑是“噬魂印”的功勞。
五個老頭兒在山洞裡分散開來,沿著地下河展開搜尋。為首的老頭兒大聲喊道:“小兄弟,你別躲了,我知道你藏在洞裡,還是出來吧,省得我們五兄弟動手。”
我心裡清楚他是在詐我,便懶得理會。不過從他們對望風的輕蔑態度就能看出,他們的地位肯定比望風高出許多。就我目前的能力,對付望風都頗為吃力,要對付這五個老頭兒,勝算微乎其微。
這麼一想,我就更不能現身了。好在山壁角落極為隱蔽,周圍又有青銅雕像遮擋住外面的視線,我自信暫時能躲過去。為首的老頭兒漸漸不耐煩起來,突然將柺杖在地上猛地一戳,怒吼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太不給我們玄門五老面子了。”
其他幾個老頭兒紛紛附和:“真是不懂事,年輕人這麼自大可不好。”
為首老頭兒盤膝坐下,雙手合十,突然念起經文來。
我對佛經沒什麼瞭解,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麼。可很快我就聽出來,他誦的經與一般經文截然不同。正常的經文聽了會讓人感到心曠神怡、豁然開朗,可從這老頭兒嘴裡念出的經文,卻像魔咒一般。他的聲音似男非男,又似女非女,如同太監的聲音,透著一股怪異的娘娘腔。
更可怕的是,我聽在耳中,竟感到頭暈目眩,彷彿醉酒一般。
我急忙穩住心神,可越是想讓自己鎮定下來,頭疼得就越發厲害,就好像被人狠狠擊打了腦袋,眼前一陣發黑,看東西都出現了重影。
我出道以來,何時見過這般陣仗,心裡驚懼不已。我想站起身走出去,卻發現腿上完全使不上力氣,整個人軟綿綿的,沉溺在這詭異的梵音之中。那梵音在我耳中,猶如地獄傳來的魔音,我的心臟都慢了好幾拍,與此同時,內心一陣陣地絞痛,疼得我趴在地上,感覺隨時都會丟了性命。
此時,我連發出一絲聲音都變得極為困難,喉結翻動,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在我昏迷之前,我看到一雙黑色的腳站在我眼前,我想抬頭看清楚他的臉,卻怎麼也扭不過頭。我心裡明白,此人肯定是五個老頭兒中的一位。我想要掙扎,眼前卻一黑,人就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牢房裡,身上戴著沉重結實的刑具,一束陽光從頭頂照射下來。
我環顧四周,周圍環境潮溼,顯然我還身處山洞之中,地面上鋪著乾草,牢房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發黴味道。
我依舊頭疼欲裂,那鬼哭狼嚎般的梵音雖然消失了,可它彷彿在我腦子裡生了根,不停地單曲迴圈。
我甩了甩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在離我不遠處的一塊青石板上,擺放著一個食盒,盒子裡裝著香噴噴的燒鴨、烤雞和清蒸魚,還有一大碗米飯和一瓶白酒。自從進山以來,我已經幾天幾夜沒吃東西了,此時正餓得飢腸轆轆,在這種時候,沒有什麼比美食更具誘惑力了。我急忙把食盒拿過來,抓起燒鴨就大快朵頤起來,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