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沉聲道:“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如入無人之境的,也就只有他了。”
血月說:“王局好眼力。要是我沒猜錯,肯定是那個人。他向來鬼鬼祟祟,就愛幹些聽牆根、上不得檯面的事兒。”
王局笑道:“正是。”
提到降頭師,我就想起古玩市場那個拿玉扳指抹脖子,弄得脖子鮮血淋漓的怪人,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王局突然重重咳嗽一聲,走到房間中央,定了定神,大聲道:“南洋林家的人就都這麼上不得檯面?你們南洋降頭術也有幾百年歷史了,林家人在南洋向來叱吒風雲,行事卻如此不堪,枉費當年林老爺子一世英明。”
血月嘻嘻笑道:“王局,您就愛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他們林家人哪有一個正經的?全是鬼鬼祟祟、雞鳴狗盜之徒,您可別把他們想得太好。”王局正色道:“血掌教,話可不能這麼說。林家降頭術在東南亞那可是相當有名堂,尤其是林老爺子早些年在南洋,那可是立下赫赫功績,是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
血月反駁道:“這些都是表面功夫,王局您可別被矇騙了。您大概沒聽說過,那個林老爺子當年可是個好色之徒,打著照顧嫂子的幌子,偷偷和嫂子不清不楚,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兒。”
王局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說:“怎麼會有這種事?林老爺子一世英雄,義薄雲天,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您這肯定是道聽途說的江湖謠言,我看您還是別信。”
他倆一唱一和,把南洋降頭家族貶得一文不值。要是我是林家後人,非得被氣死不可。不過我很快明白,他們故意這麼說是為了刺激躲在暗處的降頭師。
想必一顆人頭在林子裡很好藏匿,而且降頭術能讓其飛行,我們要是硬找,估計很難找到。這些古老家族向來把名譽看得極重,只能用激將法引他出來。
血月這丫頭別看身為一派掌教,實則性格古靈精怪,智謀百出,手段還殘忍多變,誰要是成了她的敵人,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把那位林老爺子的醜事全抖了出來,我這個外人聽著都心裡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驚雷般的叫罵,緊接著我就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視窗飛進來,懸浮在半空中。
我定睛一看,正是一顆光禿禿的人頭。這人是個大光頭,在燈光照耀下亮得反光。
看他模樣大概三十多歲,油頭肥腦的,想必生前是個大胖子。他瞪著一對銅鈴般的大眼睛,怒視著血月,吼道:“你這丫頭是活膩了吧?竟敢這樣侮辱我們林家老祖宗。”
血月笑嘻嘻地望著他,說:“你就是林隱這小子吧。論輩分,你該叫我姑奶奶呢。”
那胖子氣急敗壞地怒罵:“去你的,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我以為他要撲過去咬血月,趕緊就地抄起一張凳子當武器,打算等他衝過來,就像打棒球一樣把他打飛。沒想到他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血月一眼,扭頭就飛了出去。外面的人想阻攔,他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王局道:“這個林隱真是個急性子。”
血月卻收起剛才笑嘻嘻的模樣,一臉嚴肅地說:“你們對降頭術應該挺了解吧。剛才林隱飛出去時的樣子,你能猜出他的降頭術達到第幾重了嗎?”
“迅疾無比,乾脆利落,來無影去無蹤,沒留下任何痕跡。他的降頭術應該馬上要達到第六重了。”王局說。
“不過……”王局嘆了口氣,“他似乎盯上你了,往後你可得小心點兒。”
血月嘻嘻一笑:“我們刺紋者什麼時候怕過降頭師?當年林逸塵率領刺紋者深入東南亞,連林老爺子這樣的降頭高手都望風而逃,其他降頭家族全部俯首稱臣,更別提林隱這小子了。”
王局苦笑道:“那可是林逸塵。幾百年來,刺紋者能出幾個林逸塵?”血月顯然有些不高興,朝王局拱了拱手,說:“告辭!”然後拉著我,我們下樓出了院子。我扭頭回望,就看到王局站在旅館窗前,意味深長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