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轉換了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對殷才道:“小叔,沒事兒,事情已經解決了,向家以後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倒是有件事兒想求小叔,你上山砍柴的時候,能不能偷偷幫我砍些大點了籬笆條,我要將我家地圈起來,省得那些不開眼的將牲畜趕到我家地裡去。”
殷才猜疑道:“明月,地都收了,眼看著還有一個多月就上凍了,你還圈地做啥兒?”
明月自然不能說自己想要挖開那塊巨石想一探糾竟,若是說出來,定會嚇殷才個半死不可。
明月只是篤定的點頭,眼睛裡充滿了自信:“不蒸饅頭蒸口氣,我就不想讓別人家的牲畜跑到地裡去,這是一種態度,一種不讓人欺負的態度與決心。”
雖然覺得是無用功,但難得明月主動開口幫忙,殷才自然不能拒絕,點頭如搗蒜,算是答應了明月。
明月伸手去推屋內房門,一推沒推開,只推得上面的鎖頭“叮噹”做響,尷尬的縮了手,對殷才訕訕而笑,掩拭尷尬的去揭開缸蓋,裡面已經滿滿一下子的水,分明是殷才幫著挑滿了,夠吃上兩天了。
殷才轉身離開了院子。
殷明月呆得無聊,有心想回去再睡,見天色己近黃昏,再接著睡只怕晚上該失眠了,心思湧動,便揹著揹簍向山腳處走去,表面上是挖野菜,心裡則是想要研究研究如何撬開那塊大石頭。
行至山腳,一少年正孑然的背手而立在山腳,身著灰青色的書生長袍,頭戴書生巾,昂頭向山上而望:山上叢林蕭瑟,秋風呼嘯,鳥雀悲鳴,飄蕩的枯葉輕拂他的飄逸長髮,好一幅陌上公子踏青圖。
明月輕輕咳了一聲,少年回過頭上,臉上一絲迷茫閃現,見到明月,貝齒輕啟,聲若淺溪潺潺動聽,一首似詩非詩、似曲牌非曲牌的句子流轉而出:“秋山思逶迤,相聚黃昏時,盈盈一水間,脈脈一佳人。”
眼中光華流轉,神彩飛揚,令人輾轉返惻,難以忘懷,昂然的身姿卓而不凡,綽綽瑩光,殷切切的望著明月,似在等著少女臉現紅霞暈光、崇拜傾慕,從此雙雙對對、情愫互寄。
明月則皺著眉頭,心裡十二分的不爽,這個蘇宏圖蘇童生如此光閃閃的站在自家地頭兒是幾個意思?是將自己放聲出去“人與牲畜不得入內”的話當耳旁風?還是學高冷公子到這裡撩妹兒,如此熟稔的程度,以前只怕沒少向原主殷明月放電,而且百分百的迷妹一枚。
別的自己可能不會,伸說起詩詞歌賦,自己少說也是初中高中大學滲染多年,畢業後又做網路寫手多年,談不上出口成章、成竹在胸,但上下五千年的千古絕對、疊字詩、藏頭詩也知之甚多,算得上是個文學半吊子。
蘇宏圖的這首詩到底是幾個意思?字面上又是“相約”,又是“佳人”的,但去頭留尾,卻是“迤”、“時”、“間”、“人”,不就是“你是賤人”的意思嗎?
自己近日來的名聲即使再不好,上有豔麗寡婦娘,下有自殺逼娘史,還求過他寫狀子,但不能成為他隨意罵人的資本與動力吧?用得著這麼拐彎抹腳的罵一個十四歲少女嗎?若是以前的殷明月,不再次自殺才怪。
明月顯然忘記了,以前的明月,哪會像她腦洞如此清奇,早就小兔亂撞、芳心暗許了。
多日來一直被欺負的明月,心頭火蹭蹭蹭直線上竄,直衝天靈蓋,於是,感性勝於理性,做了一個非常、非常不理智的行為,抬手、一扯、一抻、一絆,只見蘇宏圖呈現完美的曲線,“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連叫聲都未來得及叫出來。
明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傲倪的看著地上掙扎起來的蘇童生,對著少年豎了一箇中指,不屑道:“你是賤人,你們全家才是賤人。送你一首詩,千里覓封侯,萬里朝堂會,華髮漸生無,未來無所祈。後會無期。”
所有的火氣彷彿一片雲彩散了,明月頓時心情一片大好,施施然回了家。
少年停止了掙扎,半天才吐出語句來:好詩,好詩。看著少女清孱屹然的背影,漸行漸無,少年的臉竟如這晚霞一般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