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來來回回看著母子倆的屍體,臉上的表情震驚莫名。他根本來不及感受悲傷,因為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將他的神念衝擊到潰散。
“發生了什麼?雲隱,幼荷?到底發生了什麼?”
安國公像個失了魂魄的皮囊,在滿是灰燼和木屑的庭院裡來回遊蕩,兩眼茫然四顧。
最後他看向方眾妙和大長公主,呢喃道:“國師大人,殿下,難道您二位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方眾妙並不理會他的質問,只是張開手,對著平幼荷站立的屍體隔空一抓。
空氣中本無一物,卻在她細長指尖的勾纏下出現十三根銀絲。陽光灑落,將銀絲鍍上淡淡的金色,如此才讓那透明的奇物得以在視野中顯化。
方眾妙轉動手腕,將銀絲緩緩纏繞在自己指尖,一圈又一圈。
安國公雙眼瞪大,目光駭然。只因那憑空出現的銀絲竟是從他妻子平幼荷的身體裡抽出的,總共十三根。
因為兒子癱瘓多年,安國公平日裡也研讀了一些醫書,所以他很快意識到,這十三根銀絲隱匿的部位是妻子的十三個要穴。
然而它們如此纖細柔軟,又是如何被打入妻子體內的?此乃鬼神之能,亦是通天手段,世上唯有國師才能做到!
安國公眸光狠狠一顫,忽然就想起了國師對兒子說過的那句話——你沒發現平幼荷早就死了嗎?
可她這樣說的時候,安國公明明記得妻子還在眨眼,還在驚叫。她有呼吸和心跳,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不,國師說她死了,那她定然是死了。安國公再去看這十三根銀絲,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被繩子操控的木偶。
他眨了眨眼,身體晃了一晃,整個人便都頹敗下去。
他盯著方眾妙,顫聲詢問,“國師,你用這些奇怪的絲線操控了我的妻子,又無聲無息殺死了她。如此你還不罷休,竟又借用她的屍體,計殺我兒?”
方眾妙淡淡說道:“平幼荷與陸雲隱皆被邪魔附體,早已不是你的妻兒。”
她垂眸看著掌心的一團絲線,神念悄然釋放,將之煉化為虛無。
大長公主感慨道,“這陰陽蛛的蛛絲好生神奇,竟是介於陰與陽之間,是存在與不存在之物。與那邪魔的面具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難怪將之注入平幼荷的身體,就連陸雲隱也沒看出破綻。”
話落,她仔細看了看平幼荷脫落面具之後依舊猙獰的臉龐,深深嘆出一口氣。
雖是親人,也是曾經最為忠心的下屬,但她不得不說,平幼荷有此下場,實乃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陸雲隱認為方眾妙今日做這一場,皆是無用功。實則他哪裡知曉,方眾妙興師動眾跑來燒棺,根本不是為了摧毀什麼無垢骨,而是為了消耗他的神魂之力,也是為了掩蓋平幼荷的死亡。
倘若陸雲隱一早就得知平幼死了,他就能重塑那邪魔的面具,與本體的面相貼合。他能一直隱瞞真身,逍遙下去。
但方眾妙的棋路太過穩健,從來不會浪費任何一粒棋子。邪魔依附在陸雲隱身上,守著這個家,維繫著那些血脈親緣,之於方眾妙就是最大的破綻。
滅了一個平幼荷算什麼?只要能達成目的,便是把安國公殺了,方眾妙也絕不手軟。
思及此,大長公主眸色嚴厲地瞪向安國公,暗示對方不要大吵大鬧,息事寧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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