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悽楚地訴說著自己的委屈,而後緩緩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直起腰仰望國師大人,面容倔強,表情決然。
今日若是誰敢冤枉我,我不拘是撞死還是吊死,總之定要以死明志!她沒再開口,臉上卻寫滿了這樣的誓言。
見她如此,老者手指顫顫地點了點白胖可愛的楊小福,好似要斥責他胡言亂語,汙衊嬸孃,卻又彷彿心疼他年幼失怙失恃,兩難之下長長哀嘆一聲,苦著臉用力拍打自己雙腿。
老嫗衝上前來,語帶哭腔地說道,“小福,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呀!你嬸孃對你掏心掏肺,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似有千萬句責備想說,看見男孩充斥著憤怒和恐懼的臉,她卻又說不出口,跑到近前已是老淚縱橫。
穿著長衫的黝黑漢子呆呆地看看媳婦,又呆呆地看看爹孃,最後看向抱著國師大腿的侄兒,忽然怒喝道。“好你個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我婆娘餵給你的奶都白瞎了!”
他臉紅脖子粗,還想再罵幾句,卻被自家老爹用力握住手腕,拖拽著跪了下去。
老嫗醒過神來,也慌忙跪下,飛快磕頭,一聲聲地哽咽高喊:“國師大人明鑑,國師大人明鑑,我這大兒媳婦絕對沒有給小福下毒!小福在他娘落葬之後莫名其妙就啞了,請來大夫看病,說是情志不暢,悲則氣消,只待日後補足肺氣,化開心中鬱結,自然就能說話了。還請國師大人明查呀!”
聽見祖母喊冤的聲音,兩個小男孩也從堂屋裡跑出來,撲到近前踉蹌跪下,雖然年幼不知事,卻也嗚嗚咽咽地哭喊:“國師饒命,國師不要殺我娘!”
外面偷摸觀望的村民聽見屋裡的響動,一時間全都擠到門口,瞪大眼睛細看,豎起耳朵旁聽。
略聽幾句明白過來,便有人開始幫著叫屈。
“國師大人您可不能聽信一個孩童的胡話。姚翠花生完孩子沒多久便得了肺癆,楊小福是被他嬸孃帶大的。他嬸孃待他比親兒子還親。”
“就是就是。姚翠花只是生了楊小福,平日裡卻沒怎麼照管,把他養大的其實是他嬸孃!國師大人,您看楊小福白白胖胖的,多瓷實!那是因為他嬸孃的奶水都給他喝了,他兩個堂哥一滴都沒落著!”
“不止奶水。因為他爹外出打仗,生死不明,楊老頭一家對這孩子便格外好,養得尤其精細。楊小福平日裡穿的都是漂亮乾淨的小衣裳,他兩個堂哥披著麻袋四處亂跑。”
“吃的也不一樣呢。楊小福頓頓有肉有蛋,他兩個堂哥撿到他一碗肉湯喝都能高興好幾天。”
“他嬸孃把他當小公子一般養了五年,沒想到還養成仇了!這孩子是個白眼狼!”
村民們說完,又有幾個孩童脆生生地開口,“國師大人,楊小福最愛撒謊,您不要信他的話!”
“對,楊小福是撒謊精,大話王!”
“楊小福說他爹是飛天大將軍,口裡能吐箭,眼睛能噴火,一天殺敵十萬!”
“咳~”這是餘雙霜忽然咳嗽的聲音。雖說場合不對,但楊小福太能編故事,惹得她想笑。但她卻理解這孩子的心情。
父親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去了邊關打仗,不曾見面的情況下,他對父親偉岸的形象自然很是憧憬。在孩子心目中,父親是世間最強大的存在,足以與神靈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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