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銅板和阿狗查過的案子比一般人吃的米還多。只看吳玉竹無畏無懼的一雙眼,他們幾乎能夠斷定,李大夫真是病死的。
黛石和餘雙霜的腦子裡全是一團亂麻。誰好誰壞,她們真的分不清。
方眾妙定定看著吳玉竹。吳玉竹仰著頭,同樣定定地看著她。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似有無形的銳氣迸射。
略帶玩味的心聲緩緩飄過半空:【敢這樣直視於我,你很傲氣。】
【不過,你的本事也足以令你自傲。】
黛石和餘雙霜相互看看,心裡的疑竇滿得快要塞不下。連主子都這般誇讚,看來吳玉竹是個有真本事的。但她到底有什麼本事,是好人還是壞人?
在眾人充滿疑慮的目光下,方眾妙勾唇輕語:“好,那便請你去鎮上把李大夫的直系血親找過來。”
吳玉竹也不畏怯,端端正正地磕了一個頭,拎起裙襬大步就走。走到門口她又轉回來,從廂房裡取出一個沉甸甸的紅布包,找鄰居借了一輛牛車,自己揮著鞭子匆匆離開。
她風風火火,卻也不急不躁,比之六神無主的楊老大不知強出多少。
村民們看著她的背影議論紛紛:“那布包裡定是銀子。”
“好大一坨,怕是有二三十兩。”
“真捨得啊!”
“全族的命都快沒了,她不捨得也得捨得。”
“吳氏真不是一般人。”
“楊家若是沒有這個能幹的兒媳婦撐著,早就垮了。”
聽見周圍這些聲音,龍圖湊到主上耳邊低語,“咱們真的冤枉了她?”
方眾妙搖搖頭,“我走進這院子,見她第一面就知道,她絕非冤枉。”
龍圖頓時瞭然,“她面相有異?”
方眾妙還是搖頭,“無異。她面相極好,待公婆孝順,待丈夫忠貞,待孩子慈愛,待四鄰和善,是個有福之人。”
龍圖越發不懂,追根究底地問,“主上,她若毒殺了姚翠花,命宮或是福德宮裡肯定會有煞氣或血孽。可您現在卻說她面相極好,是個有福氣的。”
“您招來了姚氏的魂魄,聽她親口為吳氏澄清。把了楊小福的脈搏,確認他並未中毒。條條證據都證明了吳氏的清白,可您依舊認定吳氏有罪。”
“主上,小老兒活了這麼大歲數,還不曾見過這麼撲朔迷離的案子。您快把內情與我說一說,否則我便要急死了。”
方眾妙輕笑低語:“我若是說了,如何能夠欣賞您老抓耳撓腮的模樣?”
龍圖:“……”
黛石和餘雙霜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不由仰天長嘆。
臨到深夜,吳玉竹匆匆回來,身後跟著一名斯文俊秀的男子。男子入了院門介紹自己身份,說是李大夫的兒子,然後便咬破指尖,獻出血液。
想來,吳玉竹在路上已經同他說好了,且吩咐他快些辦事,不要拖沓。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已竭盡全力。她這副樣子,怎麼看都是被冤枉的。
龍圖等不及了,瞪著眼睛去看主上。
方眾妙笑了笑,這才用面具接住男子滴落的血液,並指畫符。
夜色很濃,天氣漸寒,村民們卻還圍著院落不肯離開。今日之事,他們定然要看到一個確切的結果。
楊小福坐在黛石懷裡,小胖手揉著惺忪的雙眼。他很想睡,卻又不敢。他害怕自己睡一覺起來就變成了冤枉親族的壞孩子。
金色符文密密麻麻覆蓋面具,一張蒼老的臉龐緩緩浮現。
俊秀男子呆愣一瞬,而後無比激動地喊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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