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的擔心不是杞人憂天,黃袍加身這種事雖然還沒發生,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發生,但他的警惕也確實有一定依據。
因為翠微商會規模龐大,開雲府馬家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馬博文和左思遠連老家都不敢回,已經住在長安城裡當人質很多年了。
而馬家二老年事已高,王芷溪又熱衷女子互助會,馬良這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成長之路,才僅僅走到設計搶人這一步,馬家老祖宗功不可沒。
儘管舒陽心情很不好,也還是要先放下手頭的事,去一趟馬家。
要是再晚一會兒,馬良那邊兒就要上演霸道少爺強制愛了。
“咦?你們怎麼有空來?”
王芷溪人到中年,風姿不減,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依舊是那麼光鮮,尊貴。
只是一旦笑起來,眼角的細紋便藏不住了。
“倒也不為旁的事,近日有事在山上盤桓,偶然聽到你家馬良在山下叫囂,念及多年未見,索性去看一眼,不料……”
舒陽開門見山,直接把來意講明。
王芷溪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僵了僵,先低身道謝,再賠不是“多謝小舒廟祝告知,多謝雲侯開恩,都是我管教不嚴,幸而未釀下大禍,否則真不知有何顏面再見徐先生,我這就派人去尋他來。”
雖說子不教,父之過,但馬博文忙於公務,又去了長安當人質,這個鍋只能落在王芷溪頭上。
當然,還有馬良那位從沒出場過的倒黴老師。
這件事看上去並不大,只是開雲府太子爺略微使用了一下他的權力,但性質卻很嚴重。
同處於這個圈子邊緣的徐景元家,他家舊僕吳硯一家跟普通人比起來,應該更容易接觸上層,不容易被欺負。
可事實證明,他們有苦難言,連見舊主的機會都沒有。
連吳硯家尚且如此,那些平頭百姓呢?
他們遇到馬家和翠微商會帶來的不公,要如何開口呢?
舒陽煩惱的正是這一點,他的美好理想,變成了另一座大山,正緩緩壓在百姓身上。
而且他的這座山,比朝廷那座更大,更重!
原因很簡單,朝廷的氣運會散,會改朝換代,翠微商會背靠天帝廟,根本不會散。
見王芷溪沒有敷衍了事的跡象,舒陽和雲燁起身告辭,他們還有別的事要做。
前者千恩萬謝中夾雜著歉意,隨即就冷了臉,著人去找馬良。
王芷溪主事多年,手下的人也很是得用,不多時就把馬良給揪了回來。
“母親。”
馬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悄悄觀察著老孃神色。
因為路上有丫鬟透氣,他現在已經能確定在城外遇見那兩個人不一般了,但還是沒想出他們是誰。
根據丫鬟說,那兩人突然出現在家裡,母親驚喜之餘,屏退左右,跟他們說了會兒話,然後就開始派人,那兩人也走了。
會是誰呢?
“跪下。”
王芷溪低頭書寫,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養歪了丫鬟都會大病一場,手足無措的小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