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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佛論

雪停夜寒。裴皎然領著趙鳴鸞、龐希音幾人,又帶了碧扉和周蔓草。在州府官員的陪同下一併往般若寺去。

今日的裴皎然換上了深紫襴袍,頭頂的幞頭上繫著根紅抹額。瞧上去氣質溫文儒雅,卻無半點架子,反倒透出幾分魏晉名士的閒淡。

等裴皎然一行人到達般若寺附近的菩提頂時,天色晦暗,夜月尤寒。

雖然雪已經停了,但是寒意未散且積雪頗為厚重,所行皆泥濘。可仍舊有不少人來聽般若寺的住持渡法講經。

法壇前面早就有沙門在候著,一見她們過來立馬上前相迎。引著她們先去和渡法禪師見面。

看著態度虔誠而行的百姓,裴皎然似是想起什麼,揚唇笑道:“陛下體恤百官。允許逢雨雪天致道路泥潦時,百官可免上朝。想不到這講經法會,卻能讓人忘記道路難行。”

“陛下仁德,故而體恤百官艱辛。佛陀慈悲,可未必能見民苦。”趙鳴鸞接了話茬,“百姓們拜佛,只是求個寄託罷了。”

一旁的沙門聽了,皺著眉,“可百姓們拜了佛陀後,都很快樂啊。而且佛法能勸人改邪歸正,一心向善。如何不是濟民之苦?”

話落耳際,裴皎然彎了彎唇,眼中閃過譏誚。依靠佛法教化百姓?實在是可笑至極。且先不說佛法本就對人性之惡沒約束力,他們能保證自己的理義就一定正確麼?

更何況她也沒見那些信佛的世家,對百姓仁慈憐憫,更不見佛者憐惜百姓。說到底佛家那些經文修身養性,或者取其中一些理念來執政都尚可,但是想用其來教化百姓。蕭衍便是失敗者的典例。

正想著一行人已經走到菩提頂門口,入目蓮燈點點。一尊大佛聳立在石臺上,渡法端坐在佛前,一身緇衣且慈眉善目。

目視了渡法片刻,裴皎然移目。雖然講經尚未開始,但是已經有不少百姓盤膝而坐。神態虔誠地望著渡法。

沙門看了看裴皎然猶豫一會,緩步走向渡法,小聲說著話。

原本闔著眼的渡法睜眼望向裴皎然,遂起身相迎。

“裴刺史。”渡法喚道。

身邊眾人皆以佛禮回之。

唯有裴皎然牽唇,“本朝太宗皇帝曾頒旨,‘佛道設教,本行善事,豈遣僧尼道士等妄自尊崇,坐受父母之拜,損害風俗,悖亂禮經?宜即禁斷,仍令致拜於父母。’本使乃塵世俗人,利益客,只怕拜不得佛陀。”

聽得她這話,渡法一愕。旋即仍是客氣地道:“佛陀渡眾生,裴刺史亦是眾生。佛陀慈悲為懷,自當渡之。”

聞言裴皎然笑而不語。見她這模樣,渡法只得轉身返回講經臺。

而裴皎然撇開州府官員,和其他幾位娘子尋了塊僻靜處坐下。

一聲銅鐘落下,周圍侯著的沙門為渡法點燃了他身旁的幾盞蓮花燭燈。渡法的唇齒翕動著,語速緩慢,仿若西天禪語。臺下聽經的百姓目光一臉神往地看著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