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已經被抬出去許久,寧煜的眼神還死死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他們的孩子……
寧煜剛剛隱約中好似看到沈清婉的裙襬處有一處深色像水漬洇開的痕跡,這讓他的眉頭鎖的更緊,莫不是羊水……
昭德宮的偏殿離沈清婉的寢殿並不遠。
寧煜在榻上昏昏沉沉的,甚至能聽到隔壁偏殿沈清婉因疼痛而撥出的慘叫聲。
他實在是痛恨此刻自己軟綿無力的身子,想起身去看看沈清婉的情況都做不到。
寧煜吃力的揮了揮手,方進忠極有眼色的立即垂首榻邊等候吩咐。
“你去偏殿瞧瞧,皇貴妃如何了,告訴宋清辭,務必保住龍胎……”
寧煜氣虛的厲害,又是剛剛清醒,幾句話說完早已氣喘吁吁,他手撐在榻邊,勉強讓自己上半身挺立起來,見方進忠還未動,不由惱怒:
“還不快去!”
方進忠這才反應過來,急急退了出去。
其實也實在不怪他,這一晚上,先是皇上昏了過去,皇上好容易醒了,這皇貴妃又出了毛病。
他這一個當奴才的,心中也跟著慌亂。
倒不是心疼皇上和皇貴妃的身體,只是這兩個主子要都出了問題,他的將來,他的前途,又該依靠誰呢?
一晚上,方進忠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好在寧煜醒了,他才稍稍緩過些神兒。
隨即他又有些生氣,小德子那兔崽子,回回皇上和皇貴妃有什麼好事,都是他當值,這兩年單單額外得的賞賜都讓他在京都買了個大宅子。
這怎麼輪到自己當值,就這麼觸目驚心呢?
運氣這東西,還真是沒法說啊……
方進忠無奈卻又無法,只得搖了搖頭,往偏殿走去。
相比於寧煜,方進忠其實更喜歡沈清婉當自己的主子。
自己效忠她這些年,她給的賞賜可比寧煜這個皇帝大方多了。
寧煜其實,在心底裡,並不太把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當做一個有完整人格的人來看,而沈清婉,雖居高位,卻給足他們應有的尊重。
這在這拜高踩低又現實的深宮裡,是十分難得的。
其實誰又是天生的賤命呢,不過是家中艱難實在活不起了,才淨了身進了宮裡伺候。
原本沒有了男人的尊嚴就讓他們這些做內監的抬不起頭。
比起財物,其實,尊重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更為珍惜與難得的。
現在他心中只盼皇貴妃娘娘母子平安,身體無恙。
不同於寢殿裡的焦灼,偏殿的沈清婉倒是閒適的很。
除了偶爾要假裝疼痛嚎叫幾聲有些違和之外,別的倒是一切如常。
相較於沈清婉的平靜,宋清辭倒是難得的有些發了脾氣。
他鐵青著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