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蘇瑤和唐悅便徑直朝灶房走去,忙碌的身影很快隱沒在那一方煙火之地。
蕭瑾軒和趙平默默跟了過去,啥也不說,就那麼靜靜地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忙碌中的兩人,宛如兩個乖巧又無助的孩童,眼巴巴望著母親勞作。
“兩位兄長,要不你們先移步飯廳歇著吧,灶房裡煙熏火燎的,待著怪無聊的。”
蘇瑤偶然回頭,瞧見他倆杵在那兒,便輕聲勸道。
蕭瑾軒和趙平仿若沒聽見一般,紋絲未動,既不離開,在楚凌峰偶爾投來的威懾眼神下,又不敢貿然靠近,只能繼續維持著沉默,痴痴守望。
待到晚膳時分,四方桌前,四個人悶頭坐著,誰都沒吭聲,只顧各自往嘴裡扒拉著飯菜。
唯有楚凌峰吃得有滋有味,還時不時偷瞄幾眼幾個小輩,暗自偷笑。
晚飯後,眼見著蘇瑤和唐悅開始收拾包袱、打包行李,蕭瑾軒與趙平這才如夢初醒,真切地意識到,她們是真的要離開了。
望著兩位姑娘利落地忙活,他倆杵在原地,滿心茫然,不知所措,眼眶瞬間又泛起了紅潮。
於是,對蕭瑾軒與趙平而言,這注定又是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他倆平日裡在家停留的時間本就有限,如今又有楚凌峰時刻在旁盯著,四個人更是尋不到恰當的時機,能敞開心扉說上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瞧著兩位兄長那落寞又哀傷的模樣,蘇瑤與唐悅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雖說此次並非要徹底離開京城,可往後畢竟是要住進各自的高門大院了,再想見上一面,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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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起初察覺到彼此真心時的那份竊喜,都被如今這濃稠的離愁給層層淹沒,只在心底泛起一陣又一陣的苦悶,怎麼也揮散不去。
到了搬家前的最後一日,蘇瑤與唐悅沒去繡坊上工,打算把一應物件都拾掇利落,只留下當晚要用的鋪蓋和必備生活用品,等天一亮,便啟程搬走。
蕭瑾軒與趙平的房間,依舊維持著原樣,絲毫未見兩人收拾行李。
蘇瑤有條不紊地一樣樣清理著行囊,今日恰逢天晴,陽光暖融融的,她便想著把一些受潮的東西拿出去曬曬太陽。
正收拾著,翻出了當初從老家帶來的那個舊包裹,包裹布已有些磨損,卻被她小心珍視地儲存著。
她輕輕解開包裹繩,緩緩開啟,只見裡頭靜靜躺著一本小時候哥哥給她的《三字經》。
那書冊的紙張微微泛黃,帶著歲月的痕跡。
她輕輕翻開一頁,哥哥那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眼簾,記憶的閘門瞬間開啟,蘇瑤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在桃花樹下,笑得眉眼彎彎的少年,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沉醉在往昔回憶裡,忍不住一頁頁往後翻,試圖從這寥寥字跡中,挖出更多關於哥哥的珍貴片段。
不經意間,目光掃到其中一頁角落裡,孤零零寫著一個“軒”字。
蘇瑤不禁一怔,滿心疑惑,這個字突兀地擺在這兒,跟前後的註解毫無關聯。
小時候不留意倒也正常,那時年紀尚幼,興許連這個字都還不認得。
可如今不同了,這是心上人的名字,她一眼就看得真切分明。
為何這兒會有個“軒”字?
她只覺心跳驟然加快,像是有隻小鹿在胸腔裡橫衝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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