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緋以一己之力為族人報仇,又在妖王這個位置上穩坐多年,他怎會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那些話,不僅是對夙離的誅心之刃,於他亦是剜骨之痛。
他承受不住,所以逃離。
可一離開,他便後悔了。
其實盛月也好,霜華也罷,她的性子從未變過。
外人只道泫露林的林中仙慈悲濟世,對妖魔一視同仁。
可絳緋知道——她不過是對自己認定的事有所堅持。
心腸雖軟,但她從不會被感情左右。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於是只能沉默,只能擱置,直到夜半夢到她嫁人驚醒,絳緋自知不能再逃避。
他對她不是移情。
無論下凡歷劫多少次,身份更換多少,他所求的都只是她。
絳緋靜靜凝視她,卻聽她驀地輕笑一聲,嗓音涼薄——
“妖王真是好歹毒的詛咒。”
“……詛咒?”他怔然。
“嫁人。”宋悅笙抬眸,眼底似淬寒冰,“於我而言,嫁人無異於自囚死牢,這不是詛咒是什麼?”
她頓了頓,語氣稍緩。
“不過念在妖王不知情,我便不計較了。”
她的目光忽而掠過他,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那裡,一滴未乾的血跡刺目猩紅。
倒是知道不能硬闖。
倘若系統出聲,她絕不可能這樣平靜對他。
“近日九重天有喜事發生,仙人來往眾多,妖王還是早些離開為好。再忽視門前的警示碑,你恐怕要交待到這裡了。”
她起初只放了一塊“閉關勿擾”的石碑,但擔心有硬闖受傷的可能,便在旁邊立了一塊“天刃殿有結界,靠近即傷”的石碑。
沒想到還是有人忽略。
真是應了那句話:南牆要自己撞,才能知道疼。
宋悅笙手勢一揮,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打斷了施法。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絳緋。
他的法術比她想得提高得更多。
絳緋的指節收緊,將她手腕箍出一道紅痕,上神知道我是妖王,便沒有了仁慈心嗎?”
宋悅笙試圖抽手未果:“我對妖族從無偏見。”
“那為何要將失的人拒之門外?”絳緋逼近一步,一雙眼眸灼灼逼人,“上神的慈悲心,莫非是裝給外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