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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律法失效了

就地正法這種事,在捕快執法的過程中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大多數都是情形比較特殊。

比如罪犯窮兇極惡惡貫滿盈,犯罪事實早已明朗,鐵證如山證據確鑿,僅僅只是抓捕遇到了困難。

窮極了各種抓捕手段,也難以將罪犯歸案審問,難以讓罪犯伏法,這種時候抓到罪犯,就可以直接就地正法。

但錢甲的情況明顯不符合上述情形。

當然捕快也不會有多少負罪感,他們向來如此,他們早就習慣了濫用職權,他們本身就是律法的化身,他們的刀就是律法。

一個人的意志是脆弱的,他需要依靠更偉大的集體組織去支撐起自己薄弱的信念。

人一旦進入某個組織之後,他就會被集體意識所同化。此時此刻,他便不再是一個單純的人。

他被集體賦予了神聖的使命,沉重的責任以及共有的價值觀,他變成這個制度之下,這個組織之中的一種功能。

比如捕快,他們變成了一個國家執法的功能。

馬車的功能是運輸人和貨物,水車的功能是灌溉農田,人的功能是幫助一個國家體系運轉起來。

可惜,人有私心,人有十分複雜的七竅玲瓏心,人有七情六慾,人有數不盡的低俗慾望。人不是機械,人很難只是單純的去扮演某一個功能,某一個角色,去完成去實現那個屬於集體的,漫長的,高大偉岸的使命和理想。

個體總是會在不確定的時刻跳出自身所扮演的角色,利用自己的職權,謀求一己私慾。總是會帶上強烈的屬於人的情緒色彩,去渲染自身職能的價值,把一箇中性的職位染滿屬於個人風格的特色。

靠近權力太久太近,就會認為權力是他們自身本來就有的東西,是他們的稟賦。於是權力便可以隨心使用,就地正法也不過就是一動念的事情,律法可以沾染上他們個人的情緒色彩,他們可以羅列出許多罪名,來證明自己執法的正當性。

“咣噹”

趙陸鬆開鉗制住對方的手,錢甲的屍身重心失衡,俯身倒在了地上。他的頭也靜悄悄的躺在一旁,不說話了。

李伍甩了一把刀上的血,腦子裡開始整理結案的說辭。

“私闖民宅,阻礙執法,侮辱誹謗,目無王法,他該殺的,抓回去也是死。”趙陸幫著李伍找藉口,也在給自己找藉口。

“吱呀”

房門在這個時刻被開啟。

一個衣衫襤褸的窮書生從屋裡走了出來,他剛才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躺在地上,此刻已經重新煥發神色,眼神清明如鏡,除了面板上那駭人的樹狀傷痕,幾乎和常人無異。

“如果我說,今日就是有斷頭鬼鬧上了街,你是否也要砍我的頭?”

這個書生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找死。

那李伍鬱氣未消,猛地轉頭,眼裡都甩著火,“你也想當這斷頭鬼!”

“官府斷案不利,想草草結案,還不許百姓說?”書生平靜的看著他,“只許你砍頭,不許我起頭?”

又有一個沉悶的聲音從屋裡傳來,“他們哪管這個呀,多結一個案子,朝廷有賞。只要沒有積案,就說明他們治下有方,誰他媽管你死活,誰他媽管你是不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