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邊是真的?”齊天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亂,他身上是千瘡百孔的血肉,但是他腦子裡還眷戀著柴米油鹽的生活。
他的腦海中湧入了大量陌生的記憶,全部都是些虐殺,濫殺無辜的殺戮畫面。
我是個怪物嗎?
齊天想要回避這個問題,他努力回憶自己的日常生活,想要衝淡那些血腥的畫面。
他在那些血腥的畫面裡找邏輯漏洞,他要去否定那些東西,證明那些畫面都是不合理的。
可是,他好像找不到矛盾的地方。
“救命啊!救命啊!有邪祟!”渾身是血的村民倉皇的向前方奔跑。
齊天成為村民口中的邪祟,他發現自己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不怕火燒,不怕斧砍。可以輕易的折斷村民手中的木棒和鐵器。
他現在就像戲耍獵物一般,戲耍那些可憐人,戲耍那些苟延殘喘的倖存者。他逐漸加快追趕的速度,讓對方害怕,讓對方膽寒,直到聽到對方更加劇烈的心跳,他便感到快樂。
對方越是慌張,他就越快樂。
他一邊愉快的玩著貓鼠遊戲,一邊嘆息。
“我還是修行不到家,我還是沒有殺膩,我還是能從殺戮中體會到快樂。這還不夠,我的修行還是不夠,我還要繼續殺,繼續殺更多的人,什麼時候殺膩了,我才能悟道。”
齊天聽到了自己堅定的信念。
他用自己異化的肢體斬斷了凡人的手腳,看著他驚恐萬分的在原地掙扎。他們的血灑在了自己的祖地上,所有人重新迴歸了大地。變成野獸果腹的食物,變成植物生長的養分,變成土地肥沃的本錢。
齊天沉浸式的看著那凡人的痛苦,從對方的痛苦中,體會暢快,體會愉悅,體會滿足,體會蔑視,體會悲憫,體會人生百味。
直到殺累了,殺乏了,殺到無慾無求。
他不敢再如此深想下去,越是回憶,便越是理解怪物的想法。
無論是鼻間血腥的氣味,還是手上攻擊的力道,或者是耳邊呼救的聲音,都非常的清晰。
他的記憶開始混亂起來。
他盡力回憶自己的日常生活,他想著自己回到了城中村的出租房,他開啟電磁爐,敲開蛋殼,煎一個雞蛋,給自己準備午餐。
可是從蛋殼中掉出來的是人的眼球。
他回憶自己拿著菜刀在砧板上處理食材,但是那些食材馬上就變成了人體破損的殘肢。
他用手機刷影片,影片裡全是村民的驚恐慘叫,不管上滑多少次,都是不同村落的屠村畫面。飛濺的血液會直接把整個螢幕都糊住。
他開啟電腦整理自己的工作報告,可頁面上全是那些死去村民的簡要生平和生辰八字。
他出門坐上了公交車,可車上全是帶著草帽,挑著扁擔的農家人。
齊天想用自己的工作環境去隔開那些糟糕的記憶,可是每當他在自己的工位上坐定時,他都能聽見有人用濃重的鄉鎮口音聊村裡村外的奇聞趣事。
他進入飲水間,便能聽到女人在河邊互相潑水,一邊洗衣服,一邊聊家長裡短的聲音。
兩個世界的記憶全部混雜在了一起,把他之前日常生活的片段也撞得支離破碎,他完全無法用大腦辨別,哪一邊是真實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