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長發披散的織玉姍姍來遲,從樓上走下來,遙遙朝祁幼安施禮,“小將軍,少夫人,該交代的我們已經交代了,當日二公子和那位外鄉人發生爭執打了起來,奴家的婢女立即去找鴇母幫忙,但那外鄉人武藝十分了得,很遺憾,趕來的護院沒能救下二公子,還被打死了三個。”
老鴇也是一臉肉疼,附和道:“是啊是啊,鴇母我辛辛苦苦供他們吃喝,被人打死了也沒處討賠償,可賠死我了,也不讓開門,馬上我這些個好女兒好兒子就要喝西北風了,小將軍您行行好,就讓我們開門吧,我們就是做生意的,靠著大將軍庇佑,哪裡敢害二公子啊。”
“是啊是啊,我們怎麼會害二公子呢,二公子出手大方,兄弟姐妹們都巴不得二公子過來照顧生意……”
那些人又吵吵起來,祁幼安微微蹙眉,“花魁,老鴇,跟我出來一趟。”
丟下話,她牽著宋澤蘭走出紅玉館,紅玉館外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隱隱約約聽得到他們都是在議論祁昊宇。
祁昊宇自詡風流倜儻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卻因與人爭搶花魁而被打死,瞬間就成了這兩日百姓們茶餘飯後津津樂談的閑話,幾乎傳遍了全城。
祁幼安並不奇怪,走到一處陰涼下便停了腳步,她拿衣袖給宋澤蘭擦了擦鬢角的汗,眼中不自覺流露心疼,“媳婦兒,先忍一忍,待會兒我們就回去。”
“安安,我不熱,你盡管忙你的就好,且當我不存在即可。”
宋澤蘭看起來心情極好,唇角微揚,溫婉柔和的面龐笑意暈染,安安靜靜如同一副慵懶美好的仕女圖,晃眼又迷人。
總是輕易就撩動了祁幼安的心絃,祁幼安不自覺舒展眉眼,壓低聲音壞笑道:“宋姐姐跟著出來,可不就是時時刻刻警醒我,我哪敢當宋姐姐不存在啊。”
身為佑寧城土生土長的人,卻連花魁是誰都不知道,宋澤蘭對她放心的很,卻也順著她的話玩笑道:“安安,你曉得就好……”
鴇母挽著織玉的手過來,席景盛已經將圍觀的人趕得遠遠的了。
祁幼安便也不避諱,直截了當道:“我要聽實話。”
紅玉館那麼多人皆是統一的說辭,而這事又是子虛烏有,必定是祁朝燕交代過。
故而,祁幼安很懷疑,眼前的花魁和鴇母,極有可能都是祁朝燕的人。
她目光沉沉,直直盯著二人,鴇母心虛地撇開了眼,倒是織玉淡然一笑,“小將軍果然聰慧,不過您要聽實話可以去問大將軍,奴家只知那外鄉人操著一口京腔,奴家倒是畫了一幅那外鄉人的畫像,但奈何奴家畫藝不精與那外鄉人只有七八分相似,小將軍若是不嫌棄,奴家這便取來贈予小將軍。”
祁幼安很確定,祁朝燕絕對是要嫁禍梅清櫟,她不打算再進那烏煙瘴氣的紅玉館,“勞煩姑娘拿出來吧 。”
織玉淺淺施了一禮,“小將軍稍等。”
她走了,鴇母卻磨磨蹭蹭不肯走,臉上陪笑,“小將軍,您看我們這裡什麼時候能開門呢?總不能一直關著……”
下令關門的並非祁幼安,她從始至終沒想過為難人家,故而也不等老鴇說完,便喊席景盛,“席兄,讓人撤了吧。”
席景盛當即執行,老鴇看著守在外面計程車兵撤回,當即千恩萬謝,還對祁幼安拋了幾記媚眼,惡寒的令祁幼安不忍直視,拿到畫卷看也沒來得及看一眼,就帶著她媳婦兒匆匆走了。
他們出來的晚,回去的時候已經臨近正午了,便也邀請席景盛留下用飯。
吃過飯,祁幼安將那畫卷展開,畫上是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腰間佩刀氣勢淩厲,長相也有些兇狠,左眼下方約莫兩指寬處還生了顆大痣,織玉竟是連那痣上的一根粗長的毛也畫了出來。
席景盛神色肅穆盯著畫像,“小將軍,只要此人在城裡,屬下掘地三尺也必定將他找出來。”
祁幼安回想著那幾次與梅清櫟的相遇,並沒有看到過這人,想必這人被藏在暗處不大好尋找,不過見他這麼斬釘截鐵,她便同意了,“好,找到這人之後再順藤摸瓜,必定能找出幕後之人。”
席景盛正要領命而去,卻又被祁幼安叫住,她想試探席景盛是否知情,“席兄,你覺得會是何人所謂?”
“屬下本不信二夫人所言,但那花魁卻說那殺害二公子的是京城口音,只是不知為何要殘害二公子……”
祁幼安看著他一本正經推斷,頓時就明白了,席景盛不知情。
送走席景盛,祁幼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回到臥房。
宋澤蘭還沒睡著,聽著推門聲緩緩坐了起來,“安安……”
“是我,媳婦兒。”
祁幼安踢掉鞋襪,又飛快脫了外衫,便撲到了宋澤蘭懷裡,嗅著近在咫尺的幽香,睡意倒是沒了,“媳婦兒……”
宋澤蘭聽著她軟語撒嬌,方才醞釀的些許睡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攬著她的雙手也微微一僵,語氣卻故作淡然,“怎麼了安安?”
祁幼安倒是察覺到了,唇角翹起又壓了下去,委屈巴巴道:“媳婦兒,那會兒在紅玉館外面的時候,老鴇一直朝我拋媚眼,我不敢睡怕做噩夢,她年紀比娘親還大,頂著雞窩頭跟女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