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澤陽。”司野的嗓音發涼發冷。
醉酒的人手指頭一般都是溫熱,可司澤陽不是,他手指頭挺涼,撫在司野臉像上時能讓他起了雞皮疙瘩。
“你想幹什麼?”司野微微眯眼,拳頭在身體兩側都收緊了,只要司澤陽再有進一步的行徑,他這拳頭就隨時揮下來。
但司澤陽的手指就停留在司野的眉眼上,似有打量,然後輕輕摩挲。他的臉壓得挺低,因此司野能看進司澤陽的眼睛裡。
像是挺醉,可眼睛深處是清醒的。
司野心頭驀地警覺。
“告訴二哥……”司澤陽的臉又壓了壓,鼻樑都近乎要貼上司野的鼻樑,嗓音低又含笑,“你到底是誰?我幫你保守秘密。”
“我是司野。”司野嗓音冷淡。
沒推開司澤陽然後順勢將他打成豬頭的原因是,他總有種預感,這個司澤陽即使不是殺害司小公子的兇手,那也是離兇手不遠。
至少他肯定會知道一些事。
司澤陽聞言嗤笑一聲,明顯譏諷之意。
手指就落在司野的眼角上,似醉似醒的語氣,“這眼睛可越來越不像了。”
說到這兒,他又重重落下了句,“眼睛跟鳶姨長得一模一樣,可現在,沒了鳶姨的半點影子了。”
就算司家上下再不提,司野也知道司澤陽口中的鴛姨是誰。
何鳶,一個美得跟山水畫裡走出來的女子,一舉一動都有著江南女子的婉約和美態。在往後的日子裡,也就是在司家很少能見到何鳶的照片,提到司家主母,主要還是指司澤軍等兄妹的親生母親戚美娟。
但在司野腦袋裡還殘存著何鳶的模樣,喜好穿素白的香雲紗旗袍,烏黑的頭髮也不像別的女子喜歡盤著,她就是要麼披下來,要麼就用一根木簪將發挽起。
司野記憶深處最多的就是何鳶坐在梳妝檯前,當那根木簪脫離頭髮時,她的頭髮就似瀑布般散下來。那一幕往往會罩著晚霞的餘暉,從落地窗落在她身上,襯得她愈發不真實。
是司小公子的親生母親。
人人都說,司小公子陰柔內斂的性子隨了何鳶。
可司野還有段記憶,也是關於何鳶的。
瘋狂,歇斯底里,脆弱又敏感。
有時候上一秒還溫柔的撫摸著他,下一秒看著他的臉就陡然變了臉色,差點掐死他,好像有好幾次都是有人踹門進來一把推開何鳶將他抱走。
關於何鳶神經質的記憶是支離破碎的,現在的司野哪怕想起來也只是碎片,還有闖進房間救他的人,他看不清。
有天晚上睡不著,司野又枕著程斬的胳膊跟他聊天。
就聊到了彼此的父母。
當然,程斬無父無母。
司野就逼著他去想。
因為在司野覺得,程斬就算是封靈人,就算不屬於人族,那瞧著他的長相和功能也應該是哺乳動物不是蛋孵出來的吧?
程斬說他是天地生,可司野總覺得他是活得太久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了。
然而提到他的父母,司野的腦中記憶就只有司小公子的。
司野其實挺納悶,照理說何鳶過世的時候司小公子都懂事了,怎麼腦子裡關於何鳶的記憶那麼少,還很零碎呢?
程斬剛開始還沒當回事,說他是自我意識覺醒後稀釋了司小公子的記憶。
可司野覺得不對,有關司小公子的記憶有些他是會忘記,可關於何鳶的記憶攏共就那麼一點,他想稀釋都難。
後來程斬推斷說,可能是司小公子本能的排斥何鳶,所以關於她的記憶就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