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你夜裡醒來,卻不開燈,黑洞洞地一個人坐著,我就受不了。”
“他怎麼能這樣,讓你受這些罪。”
那天,兩個人就站在門口,相偎著,莊屏拼命壓抑著哭意,而施遼埋在她懷裡,終於在他離開後第一次哭了出來。
“施遼,我們相互交換再看一下吧?”
於自秋跟施遼面對面,分別站在辦公室門口兩側。裡面的沉默過於長久,施遼和她都不禁抬頭,彼此相視一眼,眼底的緊張溢於言表。
“好。”她也很緊張,交換作業的時候碰到於自秋的手,也是冰冰涼涼的。
今天是要向指導老師交大病歷的日子。醫大大的三年級學生每週會被分配1至2個病人,而見習生要做的是獨自採寫病史,自己動手為病人做常規檢查化驗,再根據各種檢查化驗的結果,做出初步診斷,然後寫出完整的大病歷,交給導師。
每個見習生都有一位指定的導師。抽簽選導師那天,她和於自秋的結果一出來,於自秋看著名單,臉霎時就白了,忍不住哭了:
“怎麼抽到這個閻王啊……”
呂毅其人,以超嚴苛的教學要求和冷漠的教學態度聞名於醫大,雖說經其之手出來的學生最後都能成為佼佼者,但也很少有人能承受得出他的教學強度。施遼抽到他時,心裡也有些發涼,但是還是勸於自秋往好了想,“萬一那些說法都是謠傳呢?”
結果她自己經歷下來,才覺得就連“閻王”應該都沒有呂毅可怕。
因為閻王好歹會在罰你的時候說話,但是呂毅拿著學生的作業,無論滿意與否,一個字都不多說,只打分,然後把作業重新丟給學生。
剛才進去的兩位同學直到現在也沒有出來,裡面又如此安靜,施遼心裡也忍不住更慌了。
“沒問題,起碼以我的能力來說。”於自秋把作業還回去,幾乎快哭了。
“我也是。”施遼的聲音都有點啞了。
這時門忽然開了,兩位同學走出來,一位紅著眼睛,另一個垂頭喪氣,只說了一句“保重”就走了。
於自秋怕到邁不開腿了,還是施遼牽起她的手拉她進去。
“把門開著。”呂毅伏案在桌,頭也不抬。
施遼把作業放在桌面上,他掃了一眼,“名字?”
“施遼。”
“於、於自秋。”
接著就是沉默,他一頁一頁看得很慢,用筆不時圈劃。施遼看著他的動作,試圖從他的動作裡悟出一些他可能的思路。
於自秋的作業他很快翻完就推開,看施遼道作業時倒是很慢,但他只翻到第二頁,忽然停了,兩根手指把作業推開,身體往後一仰,靠到椅背上。
這是讓她們走人的意思了。
施遼拿回作業,鼓起勇氣問了一句:“老師,您看主要的問題在哪裡……”
“黑田先生!快請進。”
呂毅卻起身,聲音熱情得反常。施遼被打斷,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才看到門外站著兩個男人。
令她驚訝的是,那個跟張默沖一個包間的日本人,居然也在,而且正在毫不遮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從他眼裡的戲謔來看,他顯然已經觀察裡面很久了。
施遼收回作業,避開他出門,與他擦肩而過的一瞬,黑田康太卻忽然扯住她的手腕,施遼皺眉去甩,於自秋已經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黑田皺著眉,頗厭惡地看她一眼。
於自秋本來心情就糟極,“你——”
“自秋,你先走吧,我過會兒找你。”
於自秋又瞪了黑田一眼,奈何實在精力不佳,她走到旁邊的自助圖書架後,給施遼留了個眼神,表明她一直都會在。
“認識一下吧,我叫黑田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