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頌知道,要想讓溫遇秒懂他在開玩笑,勢必得拿出十足十的調侃語氣。
不出意外,還沒從情緒裡走出來的溫遇伸手拍了他一下,力道像在撓癢癢,謝聞頌瞟了眼地面影子中間的空隙,又靠她近了點。
中間空隙的姜黃色被徹底掩蓋,兩個人的影子徹底融為一體,他滿意仰起臉,像成功做了一件令自己感到驕傲的事。
溫遇聽到他那番話後嘟囔了什麼,謝聞頌其實沒聽清,再去問的時候,她便不答。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追問,肯定會被她發現端倪。
所以還是算了吧。
他選擇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
從高考再到或許是人生中最長的一個暑假結束,兩個多月的時間裡,謝聞頌可以說是經歷了很多。
溫遇和他提起說自己要去餘杭的事,心頭的巨震快要讓他所處的地面開始崩裂,可是他只是低頭又抬頭,維持著臉上的表情,說了句“可以啊”。
這個決定他並非猜不到,只是沒想到溫遇選擇得如此堅定,沒有半分遲疑。
他說自己是膽小鬼的那句話重新浮上心頭。
於是很小時候,他對溫遇比自己更加勇敢這個念頭也一齊湧上來。
他不能,也沒有理由去阻止她去做什麼決定。
他沒有這個資格的。
他一路目送溫遇填報好志願,捧著鮮花重新回到南川附中,將其送給老師,然後和很多平時還算熟悉的朋友都打了招呼。
他就插著兜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等她。
眼神總是在周圍繞個圈最後又回到她身上。
謝聞頌也知道這是那種情緒在作祟。
只是可惜連眼神都不能完全坦率。
有和謝聞頌一個理科班的同學問他志願報的是哪所大學,他並沒打算隱瞞,說出自己已經填報南大志願這件事。
他分數足夠高,無需為專業分數錄取的問題而苦惱,他的路途,在他人眼裡彷彿並無坎坷。
旁邊有人發出羨慕的感嘆,有人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謝聞頌不受那些感喟的影響,一直維持少言少語的狀態,有人問他他才會回應幾句,並不主動湊熱鬧。
等到溫遇走過來,他問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的時候,是他那時唯一的主動。
溫遇自然沒拒絕,他們告別同學,在校門口打上車。
並肩站在一起等車時,謝聞頌的心跳就已經不受控制加快。
計程車行駛在晚風裡,各色的燈光從外界投射進車中,落在眼前,彷彿只是一層虛虛攏著的霧。
謝聞頌開啟車窗,吹進車裡的風已經降下溫度,是很令人舒適的感覺。
只是他情緒不太高,不過因為他平時說話也少,所以旁人並沒看出什麼端倪,倒是溫遇看出來問起。
他和溫遇說,自己報南大了。
溫遇低頭正在回訊息,聽見這句反應慢半拍,然後臉上露出一貫的淺笑,回以三個字:“挺好的。”
謝聞頌盯著她的眼睛,從喉嚨裡艱難擠出一個字。
“嗯。”
挺好的嗎。
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