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像壓了塊石頭,謝聞頌有點喘不過氣。
溫遇似乎並不在乎他選擇的是什麼。
或者說,她從來沒想過去了解他會做什麼選擇。
他們之間是私事不互相打擾的好朋友。
可他總是會有想要越界的念頭。
兩個人一起同步長大,謝聞頌沒怎麼往分開這方面想過,不過潛意識裡他也知道肯定會有這一天。
沒有誰會在誰身邊一輩子。
可他總是會想貪戀再久一點。
南大和杭大開學時間接近,但是溫遇想早一點過去,提前兩周就買好了從南川飛往餘杭的機票,她提著行李去機場那天,謝聞頌也在。
彼時,遠在大洋彼岸的林思睿沒眼力見地給謝聞頌撥了個影片電話,機場人聲嘈雜,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接,結果對面給他掛了,轉頭撥給溫遇。
溫遇自然很快接聽,朝著鏡頭擺手,順便上身一挪,謝聞頌的身影出現在畫面裡。
林思睿當時就明白他這麼久沒接到原因,短短說幾句就說自己有事就先掛了,溫遇沒意識到反常,將注意力重新停留到手機上。
而謝聞頌不出意外秒收到林思睿的訊息。
three:我說了幾句就掛了。
three:她快上飛機了,你打算告訴她嗎?
告訴什麼不得而知。
謝聞頌想想,還是將手機調成靜音放進兜裡,他輕輕吸了口氣,還沒等扭頭,機場播報的聲音響起,溫遇拿起包從位置上站起來,準備和他揮手告別。
人的勇氣總是在某一刻達到頂峰,又會在某一瞬間重新落回地面,謝聞頌重新把話咽回去,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像尊沉默的雕像。
白色飛機在天空輕輕劃過,不留下一絲痕跡,可他沒急著走,而是回到剛才溫遇坐的位置坐下,雙手下垂,十指交叉在腿間,心裡湧上一股很難過的情緒。
如果說剛才還是隻是絲絲縷縷地飄上來,那現在便是傾巢而出,猶如潮水奔湧。
那是他少有的後悔時刻。
倒不是後悔沒把喜歡說出口,而是沒再和她多說幾句話——
哪怕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問候。
所以後來的四年時間,飛往餘杭的機票和高鐵票被他攢下厚厚一沓,那些沒說出口的話,變成了一條條他再熟悉不過的航道和路線。
……
環想的出現在謝聞頌的人生裡,其實算個意外。
他上大一的時候,一位師哥加到了他的聯系方式,問他有沒有興趣和自己一起和自己一起做個課題。
他起初以為這是什麼詐騙資訊,本打算直接刪除,對面有預感似的說出他的名字,說自己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在一個研究所共事,聽說他今年也考入南大,也算是自己的學弟。
謝聞頌開始以為眼前這位師哥只比他大一兩屆,結果後來從喬若琳那邊得知,師哥都已經快博士畢業。
他也不知道有什麼課題是需要找他一個剛上本科的人去做的。
不過對面至少不是壞人。
南大的實驗室不是所有學生都能進去,師哥學的是微電子相關專業,有資格提前預約。謝聞頌第一次和他見面在這,照理說這個專業和學歷畢業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謝聞頌也是和他見面以後才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雖然對於謝聞頌自己來說,他也是一個不太循規蹈矩按所謂路線走的人,不過他對自己當下要做的事十分清楚,而恰巧他認為當下要做的事符合別人眼裡正確的決定。
所以他一直是家長和老師口中的好孩子,只是他不太關注那些頭銜。
對於不重要的事,他投注的注意力一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