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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醋

“師姐,可是又有不舒服?消炎養神的藥已經煎好,不若我給師姐拿過來,剛好飯後服用。”

程遙青點點頭,她的猶豫絆住了自己。

不多時,顧況就拿著滾燙的藥液來到床前,藥旁還放著幾顆糖漬番茄。

他把藥放到小桌板上,細細吹涼了,再遞到程遙青面前。

程遙青一仰脖子,毫不猶豫地把補藥往下灌。

吃藥,講究的也是一個快字。

便如刀法,手起刀落,斬人頭顱,人是感不到疼痛的。

再苦的事情,若是把時間壓縮到一瞬,也感不到苦痛。

——這是程遙青一直以來信奉的法則。

顧況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年少時偶感風寒,當時將軍府家中的醫生反複斟酌藥量配比,才給顧小少爺配出來一副不苦到極限的藥。

當然,那還是極難喝的,所以顧況是就著奴僕們送來的金絲蜜糖,一口一口嚥下去的。

喝一口藥,吃一口糖,再不濟用點水涮涮口,終於艱難地把一副子藥嚥下去了。

他想著程遙青或許也是如此,便還向白雲寺的姑子們討要了幾顆蜜餞。偏生山野之中並無糖飴這種精緻的玩意,顧況才退而求其次,選擇的蜜餞番茄。

程遙青是喝完之後才看到桌上擺的三粒果脯。

壓抑住舌根翻湧而上的苦意,程遙青拈起一粒蜜餞放入口中,對顧況微微一笑,承了他這番心意:“多謝顧小公子。”

顧況被程遙青的笑容迷住了眼,他覺得師姐此時脆弱而又沉靜,像是他曾在宮中一角看到過的青瓷。

但顧況卻不喜歡程遙青叫他顧小公子,這個稱呼壁壘分明,甚至不如“師弟”來得親近。

就像顧況稱呼程遙青,也是叫“師姐”,而不是“程姑娘”或者“程女俠”呀!

顧況內心正沉迷於稱呼上的小小糾結,程遙青終於開口說出準備好的言辭:“顧況,我覺得,對將軍府滅門案的調查,就此收手了罷。”

顧況聽程遙青從幕後兇手的剖析,到對將軍府如今付之一炬,在邊境能引起多大的震動,最後落到顧況自己的安危,言辭懇切。

顧況道:“好,師姐,我答應你,不再查下去了。”

他從程遙青眼中看到了驚訝的神色,好像她並沒有想到這場籌謀已久的勸說居然這麼輕易地被解決了。

顧況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當時在祝婆婆小院中對師姐說的話,只是一時的意氣之語。逝者已矣,若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而忽略自身的脆弱,無異於蚍蜉撼樹,終歸會不得善終。”

顧況沒有說的一點是,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拖累了師姐程遙青。

他清楚程遙青的打算,她只想快快把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無奈被他拉著身負險境,導致如今負傷,寄居在白雲觀。

眼下敵人已經明瞭,顧況只能託付程遙青:“但是師姐,我只有一點請求,務必讓爺爺知道京城的狀況,才好不被那些北狄和姦臣亂黨拿捏。”

程遙青答應了他。

至此,她與顧老將軍的三個諾言也達成了,她不禁鬆了一口氣,感覺心頭因為受傷而盤亙的鬱結也消散了許多。

然而顧況還是看起來有點散不去的鬱悶。

程遙青於是提議:“我聽聞白雲山後山的風光極好,不若咱們下午一同去賞賞景。日後你離開了京城,怕也是沒機會了。”

顧況擔心道:“師姐,那你的手臂……”

程遙青給了他一個放寬心的眼神:“無妨,多走動反而利於傷口恢複。”

在這方面,程遙青是專家,她說一不二。

顧況再無異議,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