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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時分

翠柳卻伶牙俐齒地接上話:“夫人說了,當年顧大公子被她刺過一劍,傷口深可見骨,他卻神色不變。夫人平生最恨顧大公子這種偽君子,卻也不得不敬佩他意志之堅。”

顧況被噎了回去。

他認命般地閉上了眼,心中回想著程遙青受傷喝藥的架勢,心一橫:不就是小小一碗中藥,別人能喝下去,憑什麼他喝不得!

一仰脖,辛辣的藥液漫過他的舌頭。

這簡直比初受傷時還折磨!

不知不覺間,顧況眼角掉出兩滴淚花兒。

他一掀碗,重重放在床頭櫃子上,砸出“哐當”一聲。

顧況整個人也無力地滑入被中,像是被抽幹了魂魄。

他再次不住地怨恨起自己的無能來。

有誰當新郎官第二天,被逼起來灌一盅苦藥啊!

程遙青此時也心頭苦楚。

她昨夜只睡了半宿,今天一大清早,向淮南王府要了一匹快馬,經由官道向北方疾馳而去。

不知是因為太久沒騎馬了,還是昨夜動作太狠,她的大腿隱隱痠痛,整個人在馬背上顛得似乎要散架了一樣。

四四方方的京城終於被甩在了身後,日頭懸到中天,火辣辣地炙烤著地面。

就算頭上帶了鬥笠,程遙青還是鬢發皆濕,汗流浹背。

前頭出現了一處小小的驛站,她拍馬上前,把身下這匹也有些脫力的馬兒安頓在了槽櫪中,自己則走近一處茶攤,討了杯水喝。

官道上沙塵喧喧,不時有快馬經過,揚起一陣塵土,濺人一身沙。

程遙青挑了個靠裡的座位,不摘鬥笠,隔著青紗,望向似乎直通到天邊的大道。

她此行前去,只知道方向,但對於具體要做什麼,卻陷入了難得的迷茫。

照理說,把顧況託付給莫淩霜下江南,她最後一個護送顧小少爺的任務也完成了。

淮南王府雖然看起來式微,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很少有人願意輕易挑戰王孫貴族的餘威。

她多年前,因為顧淨之死,自覺虧欠將軍府甚多。因此甘受驅使,為顧老將軍治下的將軍府完成三樣事情。

如今事畢,她理應如困鳥出籠,遊魚入水,沖破了束縛,再自由不過。

可是心頭卻不見得有多喜悅。

或許是由於不習慣這種突然的自由,又或許是因為昨晚那場計劃外的放縱。

而且,在徹底自由之前,她覺得自己還應該與顧老將軍見一面。把前塵往事盡數了結。

可是問題就出在顧老將軍身上。

他如今被北狄人俘虜了,生死不知。

程遙青找不到斷決的物件,只好先往北方走。

其實除了了結恩怨之外,程遙青心中還存著另一個念頭。

顧家世世代代守衛邊疆,且不說年逾六十仍舊徵戰沙場的顧老將軍,只說顧況的父親母親,乃至他的大哥,哪一個不是為國捐軀。

程遙青雖居江湖之遠,但心中還是欽佩顧家的忠義,也對顧老將軍有一份孺慕之情。

正好她在虎賁軍中有一些熟識之人,或許能商議出一個營救顧老將軍的計策,給自己,也給將軍府一個圓滿。

她心中這樣想定了,耳畔卻傳來一陣騷動。

轉過身看去,原來是一個身形剽悍的大漢和一個滿身泥汙的乞兒。

程遙青總覺得那大漢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一時腦子裡愣愣的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大漢身邊一個僕從模樣的人上前踢了一腳,乞兒在地上滾了一圈,更加狼狽。那奴僕卻盛氣淩人地叫到:“你這無賴,快把偷的錢交出來,不交,莫怪我們家爺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