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蘅似乎對知陌的安危並不在意,道:“一旦他們知道這孩子是聻魔,就會有助他心智成熟,想要他禍亂三界的妖怪。到時候,我們不但不知道難以查出父親是誰,更有隱瞞聻魔的罪責,所以我需要暫時將那孩子藏起來。”
“你不打算將這個孩子送回無稽山嗎?”
江月蘅不回答,遊青碧只得作罷,又問:“那我呢,我還能做什麼?”
江月蘅沉默了片刻,終於給遊青碧一次立功的機會:“你去鹿浦皇宮查查,看能不能找到跟聻魔有關的人。”
遊青碧離開鹿浦不到一日,整個鹿浦卻經歷了巨變。
海水褪去後殘留的淤泥厚厚一層覆在街道上。城鎮散發著腥臭之味,到處都是悽慘的哭聲,被毀的房屋和還來不及收殮的屍體隨處可見。除此之外,四處都是飄散著的亡魂,圍繞在自己的屍身四周不肯離去。
自入了無稽山,她便能看見亡魂。那時候雖覺得害怕,卻也心存一絲異於常人的得意。
而如今,這異於常人的雙眼,看到的卻是陰陽兩隔的悲劇。她看得難受,匆匆朝著皇宮而去。
皇宮已無結界,但四角落了符咒用來防止妖獸進入。
遊青碧一個凡人,未驚動符咒,順利潛入皇宮,朝著西南角尋去,找到了宮女們居住的配房。奇怪的是,配房裡竟空無一人。她只得找了件宮女的衣服穿上,又朝著其他方向尋去。
走了片刻,就見到一群宮女正聚在宮道上。腳下灑掃過的路面濕漉漉地倒映著她們手中的燈籠,將整個路面融成了金色。
一名女官站於中央,將眼前稀稀疏疏站立著的七八個女子打量了一番後才道:“你們都是各宮抽調過來的,但既過來了,就得幹好手上的活,別丟了自家主子的臉。”
“是。”
聽得幾聲有氣無力的回答,女官又道:“尚膳監如今少了一大半的宮人,但手上的活是一件也沒得少。你們若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幹活,到時候又惹怒了哪位娘娘,怕是也要跟著那些個罪奴去黃泉路了。”
這時,才有機靈點兒的姑娘開口謝女官點醒。
女官交待幾句之後,院子裡的宮女便被分了住所和明日一早的任務,抱著自己的包裹散開了。
遊青碧乘機跟在最後面的兩個宮女身後,朝著配房走去。
聽得其中一人埋怨道:“少了二十多個人,偏就找了我們這幾個人來幹活,這不明擺著累死我們嗎?”
一旁的宮女比她高了整整大半個腦袋,此時側著身子,低聲道:“你可別亂說這些,最近不太平,你忍著些。”
正說著,餘光突然看見身後跟著一人,嚇得一顫,差點兒叫出聲來。好在她很快看清了遊青碧的模樣,立刻停下來問道:“你是哪個宮裡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小個子的宮女回頭,見她孤身一人,也覺奇怪,又道:“我也沒見過她。”
遊青碧一愣,只好道:“我是德妃娘娘宮裡的,新來的……”
兩位宮女互相看了看對方,這才道:“你也住這邊?”
遊青碧胡亂點點頭,上前幾步又問:“我們得在這兒待到什麼時候啊?”
小個子宮女似乎不太願搭理她,只有高個子宮女道:“不知道,等過幾日尚膳監來了新人,我們就都回去了。”
遊青碧嘆了口氣,像也是不情願一般道:“這要十天半個月才來,那我們就有的受了。”
小個子宮女睨了遊青碧一眼,嘴裡輕哼一聲道:“誰叫尚膳監讓你們娘娘受了氣,惹得陛下大怒,連帶著一口氣杖斃了二十多號人呢。”
遊青碧聽得“德妃”二字,終於覺得有了些線索,又不敢再問,怕露餡兒,立刻腦門一拍,喊道:“哎呀,完蛋了,我走錯路了。”
說罷,撩起裙擺朝著另一處跑去。
走了幾步,又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德妃在哪個宮,只得又四處打探。尋找無果之後,正打算冒險捉個人問問,突就聽得不遠處有嬰孩哭聲。
她循著嬰孩哭泣的聲音,夜行到了一個妃嬪的宮中。透過門縫,見那妃子抱著自己的孩子在內殿來回踱步,臉上盡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