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撇著大嘴:“喲,這可不行,院子裡住的都是咱府上的嬌客,怎麼能讓外男衝撞了去。”
羅煒對賈家這些下人的做派很瞭解,隨手遞上兩個銀克子:“有薛家大爺作陪,還有來福引路,我們只是想看看園子的景緻,不會亂跑的。”
婆子喜笑顏開的接了賞,順道提醒了一句:“今兒老太太也請了客人,他們上午會在園子西面活動,你們可別自己撞了上去。”
站在曲裡拐彎的曲徑通幽處,即便被假山擋著,也能聽見外頭沁芳亭鶯鶯燕燕的熱鬧。一道蒼老卻慈和端肅的聲音帶著喜悅自得的開口:“老親家,你看這園子好不好呀?”這人應當就是賈母無疑。
然後就是劉姥姥念著“阿彌陀佛”的一通阿諛奉承,直把這裡比做了洞天仙境一般,在座的姑娘各個都是那下了凡的仙女,誇得賈母以及一干姊妹各個喜笑顏開。
羅煒不由得比出一個大拇指,正等著那頭上演一出王熙鳳插花打扮老妖精,隨即聽到賈母又開口了:“是不是我眼花了,怎麼看到一個跑得急三火四的影子閃了過去?”
然後便是一道溫潤如玉的男聲應答:“老祖宗眼沒花,那是蟠表哥,昨天來院子裡看寶姐姐之前和人談生意,喝得有些上了頭,我見天色有些晚,蟠表哥走路都不太穩當,便留他在我那邊歇了一夜。”
與此同時,爽脆利落的聲音大聲的招呼:“蟠兄弟,怎麼跑得這麼急,仔細跌了,老祖宗還在這裡呢!”
過了片刻,就聽見張文遠的聲音傳來:“給老祖宗請安。”
賈母向來喜歡白淨斯文的少男少女,相比之下,薛小傻的相貌終究差了點,又只是兒媳的孃家侄兒,終究見得少有些生疏。不過賈母今天心情頗佳,也多問了兩句:“大清早的,你這是要去忙什麼?”
張文遠回答:“還是生意上的事情,昨晚宿醉,有些起晚了,怕錯過與人相約的時間,走的有些急了。”
賈母嗯了一聲,囑咐了幾句多注意身體的話,便放他走了。這一打岔,劉姥姥滿頭開花這一劫居然就這麼被岔了過去。
等賈母一行去往瀟湘館的方向行得遠了,羅煒幾人跟後到的張文遠才從曲徑通幽裡重新鑽了出來,一夥人終於和被來福帶過來的呂布版王板兒匯合。
張文遠又把來福派了出去打探賈母一行的行程,剩下的人則在沁芳亭中閒磕牙。
眼見著通關就在眼前,羅煒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氣:“等賈母那些人離開了瀟湘館,我們先把春春送走,再去大觀樓就萬事大吉了。”
這次闖關,呂布估計是最不在狀況中的了,因此疑問頗多:“你怎麼知道是瀟湘館和大觀樓的?”
羅煒用下巴點了點沐知春,小丫頭微微一笑隨意的解釋一番:“因為我有好好讀書呀!”
呂布還在等,結果就沒了下文,嬰兒肥的小臉一臉懵逼。
羅煒接茬解釋:“確實是好好讀過紅樓的人都能猜的出來,雖然線索不全,但我拿到的這幾個字對應的是大觀樓正殿的對聯‘天地啟宏慈,赤子蒼生同感戴;古今垂曠典,九州萬里被榮恩’,而春春的則是瀟湘館的‘寶鼎茶閒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
細品一下,果然都對應其中的首字和尾字。
接下來就相當簡單了,仰賴賈府下人的素質,張文遠提前使了銀子置辦了招待下人的筵席,美其名曰主僕同樂,瀟湘館和大觀樓本該留守的丫鬟們紛紛把門一鎖,溜號去了筵席那邊。
羅煒一行輕易進了瀟湘館的正房,隨著沐知春踩著凳子挨個在兩邊對聯的首字和尾字上摸索,位於正中間的“有鳳來儀”四字牌匾金光一閃,甄英蓮揮著手,整個消失在羅煒的眼前。
………………
羅煒如法炮製,被大觀樓正殿“顧恩思義”的牌匾送出來,眼前一暗一亮,便換了地方。
身邊沒了張文遠版薛小傻、呂布版王板兒、蠍子精版馬道婆,也沒了那個朝夕相處了多年的沐知春版甄英蓮,不免一絲失落襲上心間。不過話說回來,他羅煒終於迴歸了本我,不再是那個大白饅頭臉的霍啟,還是很可喜可賀的。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這又是哪裡?
這裡看起來像是江南水鄉,只是比起紅樓那會兒的姑蘇城,顯然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現代城市。這會兒天色已晚,各色路燈霓虹,把周圍環境渲染出層層疊疊迷離的光暈。
不遠處就是嘈雜的鬧事,他所在的位置卻是無人光顧的後巷。
羅煒還在思忖接下來要怎麼辦,只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哎呀,我找了好一會兒,你怎麼被傳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