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煒面對眼前的小傢伙的心情格外複雜,眼見著短短的相處過後就要分開,心裡總有些不捨,然後輕輕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哪怕真動了結婚生子當老爹的心思,也得離唐僧遠遠的,免得沾了小傢伙的晦氣。一抬頭,瞧見不遠處正在拆漁船的女裝大佬摩柯迦葉和漁夫張稍版阿難陀,不由得滿頭黑線:“你倆拆那勞什子幹嘛,不是瞎折騰嗎?”
阿難陀一副“你這傢伙真難伺候”的表情:“我都說把孩子擱進裝魚的木桶裡不就完事了嗎,不是你非說木桶裡味兒大,會燻著孩子。”
羅煒心裡吐槽,拜託演戲也請敬業點,以你現在一個被僱傭的船主的身份,碰上一對非要把親生兒子送去當和尚,還是以如此喪心病狂的方式送人,哪怕幹不了那見義勇為的事情,至少也得趁機溜走去報個官吧,哪有你這種的,簡直如同咱們殺人,你遞刀子。
摩柯迦葉也意識到了不妥,邊咳嗽提醒邊嚶嚶哭泣:“我可憐的孩兒,剛落地就被批了個天煞孤星的命格,什麼克父克母克兄弟,妨親妨友妨全族。要不是有緣遇見了大慈大悲的迦葉尊者指點迷津,讓我們以非常之道送孩兒歸一我佛,這才能有一線生機。”
邊上兩個各自心知肚明又不能說破的傢伙看著他一副戲精附體的做派一言難盡,好一會兒,還是阿難陀先反應過來:“啊,這件事我聽說過,原來說的就是你們家呀,但是,我怎麼聽說指點迷津,救苦救難的其實是阿難尊者呢?”
摩柯迦葉皮笑肉不笑:“那都是謠言,相公,那天來我們家的高僧自稱迦葉尊者,沒錯吧!”
阿難陀接茬:“我鄰居的舅舅的同窗的學生的二叔的東家,他跟二位可是同村的,他親眼所見的高僧明明是阿難尊者。”
羅煒無語,這種莫須有的名頭有什麼好爭的,現下的關鍵是,羅某人假裝不知道他們的貓膩都假裝到這個程度了,這倆貨能不能別再把下限往下拉了。好在二人雖鬥嘴,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一片完整的船幫子三下兩下被卸了下來,揮刀間一劈為二。
羅煒跟看傻子一樣瞅阿難陀:“我說老張頭,你把漁船都給拆了,以後要靠什麼謀生?”
阿難陀一呲牙:“夫人都給了錢了,再說,我年紀大了,也打不動魚了,還是找個輕鬆的活計,安穩的了此殘生為妙,夫人替我安排的就挺好。”說著便衝著羅煒懷裡的小嬰兒露出一個慈和的笑容。
羅煒瞅瞅阿難陀,又看看摩柯迦葉,最後也跟著把視線落到孩子身上,你倆是什麼時候達成這種默契的?即便把這麼小一隻送到了金山寺,那邊也沒有多餘的人力照顧孩子,原文就說,法明長老在撿到江流兒之後,拖人照顧直到他能自食其力,而現在的這個任務恐怕就得落到阿難陀身上了。
接下來三人分頭行事,阿難陀去金山寺那邊負責把法明長老勾搭出來,羅煒和摩柯迦葉則七手八腳的把嬰孩往半片船幫子上安置。對於這倆貨露出的更多的馬腳,羅煒已經無力吐槽,只能選擇假裝沒看見,倒是摩柯迦葉想起了一件事:“哎呀,差點誤了大事,血書,血書還沒準備呢。”
被他這麼一提醒,羅煒還真想起了這一茬來,從船上的一堆物件裡扒拉出一把小刀,刀尖點指摩柯迦葉,猥瑣道:“夫人乖,咱先脫了衣服,再放點血哈!”
半個鐘頭過後,摩柯迦葉攏著破破爛爛的衣襟,淚眼汪汪的咬牙切齒道:“混蛋,惡棍,雜種,畜生,你,你,你,你不是人……”
羅煒賤嗖嗖的舔過刀面,然後“呸呸呸”了好幾聲:“我說,你沒啥血液疾病吧!”
摩柯迦葉繼續罵罵咧咧的舔舐自己快被戳成篩子的十根手指頭,沒錯,羅煒以他之血,在一塊手絹上,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封和電報的風格有的一拼的狗·爬字血書:“父陳光蕊,母殷溫嬌,父被殺母被佔,惡徒乃劉洪,牢記父母仇。”用的還都是簡體字,也不知道唐僧未來看到這樣的血書會是怎樣的心情。
就這麼二十四個字的“電報”已經讓摩柯迦葉痛不欲生了,真不知道那些用血書洋洋灑灑寫出通篇豪邁之語的傢伙是怎麼做到的。對了,原文中的唐長老還有一重身份,就是傳說中的“九趾高僧”。沒錯,殷溫嬌對自己狠,對孩子更狠,竟然為了留記號,生生的把他左腳的小腳趾給咬了下來。
羅煒看著被扒得光溜溜的江流兒兩雙亂踢騰的小腳,研究了半天實在下不去那嘴,於是把孩子舉到摩柯迦葉面前:“咬一口吧!”
摩柯迦葉驚恐道:“咬?什麼?”
羅煒解釋:“做個記號呀,你看吧,這個年紀的小男孩都差不多,天知道長大了之後誰是誰呢,如果這會兒就讓他缺點零件什麼的,到時候驗明正身也更容易不是?”
這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貌似還挺有道理的,摩柯迦葉吞了吞口水,還想辯駁:“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羅煒擺了擺手:“此話差矣,都出家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大皆空,多點什麼少點什麼又有何干?”
“可,可是……”摩柯迦葉糾結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道,“能不能別用咬的,用刀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