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羅煒也很無奈,所謂的愛一個人,甭管她變成了什麼模樣,甭管身處什麼環境,甭管有沒有前世今生的記憶,只要一對眼就知道是不是對的那個人,這種事情不存在的,反正即便香菱頂著的還是沐知春的面孔,羅煒依舊沒辦法確定是與不是,他現在只想請教一下各方大佬,我就是個凡人,哪位大佬能提供我一套眼神確認大·法來!
所以,在實在沒辦法判斷的當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各個排除,於是羅煒就跟大尾巴狼似的一步一步朝香菱逼近,場面秒變猥瑣色員外調戲小白花貧民女。
香菱吞了吞口水,倒退幾步說:“你,想幹嘛?”
羅煒挑著眉揹著手,跟怪蜀黍一般的從身後摸出一根藍白波板糖遞了過去:“久聞香菱小姐姐大名,大傻,哦不,薛蟠兄弟不止一次提起你,一點小禮物,請你笑納。”
香菱下意識的接過糖,整個心神似乎都被那其妙的螺旋紋吸了進去:“這糖……”拉了個長調之後,竟然又塞了回來,“奴婢不要。”
羅煒捏著棍棍發矇,說好的會被牢牢吸引不可自拔呢,難道碰上了過期產品?又或者,他突然心臟砰砰直跳了起來,因為他覺得眼前之人如果是沐知春的話就說得通了,因為畢竟修真者和凡人是不能同日而語的,能勾住普通人的魂對他們未必管用。
有了這方面的猜測之後,羅煒頓時急切了起來,忙說:“這可是個稀罕東西,看看這神秘的螺旋紋,看看這頭圓腳細的造型,還有顯臉小的尺寸、繽紛的色彩……”
香菱直接打斷了他的連串廣告詞:“這就是一根糖人吧,可惜形狀既不靈秀也不討喜,看起來也不甚美味的樣子,唯一的好處就是看起來比較瓷實。”
糖人是一種源自於華夏的傳統手工技藝,由蔗糖和麥芽糖加熱調製而成,本色為棕黃色,也有的加入顏料或色素使之呈現出繽紛色彩的。糖人分平面的糖畫和立體的糖人,無論哪一種都能生動的表現人物、動物、花草、昆蟲等等靈感來源於自然和人文的形象,能稱得上零食界的藝術品。
而波板糖說白了就是棒棒糖中的一種常見形式,因其繽紛的色彩、誇張的造型、濃郁的果香,成為眾所周知的賣萌神器。
香菱鄙視波板糖的造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和糖人比起來也確實太不藝術了。紅樓裡頭上到太太奶奶,下到大小丫鬟確實不怎麼好處,這一個個小資脾性給慣的,要不說吃貨界評價美食的三大基本標準,“色香味”當中非得是這個“色”字排在第一個呢!
既然這個“色”字在香菱眼裡完敗了,羅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波板糖的透明塑膠封撕開,然後幾乎是吧裸·露出來帶著濃郁菠蘿味道的糖果杵到了她的面前。
香菱不由得聳了聳鼻子:“什麼味道。”
雖說對於菠蘿這種水果傳入華夏的時間有爭議,有說明朝的,甚至還有說三國的,甭管是什麼時候,鑑於適合種植的地點對氣象條件有著不低的要求,因此肯定是相當稀罕的。
難得靠著香味勾住了她,羅煒趕忙繼續忽悠道:“不愧是香菱小姐姐,就是識貨,這糖的造型也就一般,卻是由佛郎機傳教士帶入咱們中土的一種叫做鳳梨的名貴水果製成的。”
香菱頓時化身十萬個為什麼,從探討模樣並嫌棄羅煒的簡筆畫開始,到後來就差把鳳梨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前世今生給挖出來了,並且說到最後還來了個結案陳詞:“鳳梨,鳳離,鳳棲梧桐,既已鳳離,梧桐可還安好?”
羅煒目瞪狗呆,這說的是哪兒跟哪兒,一聽就是文藝女青年無病呻吟的毛病又發作了,他倒是後悔浪費這一萬塊了,因為自家白菜再怎麼變異也成不了忘憂草。
只不過反悔已經來不及了,香菱感慨了一通之後,波板糖就已經在她的手裡了。她的背影挺直中有些落寞,她的步伐緩慢裡帶著憂鬱,她整個人沉靜在“鳳離”的感傷之後,然後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味道不錯,緊接著咔嚓一口,比糖人的口感更脆生厚實……
羅煒的心情很是糾結,一方面是心疼,另一方面還有點小期待,不遠不近的綴在香菱的背後,只等著謎底的揭開。直到垂花門近在眼前,再往裡可是外男與狗禁止入內的地方了,羅煒正疑惑不但勾住人的屬性沒了,連效果都疑似不見了,香菱那邊在越過守門婆子進入內院的幾步遠之後突然頓住了步子。
她緩緩的回眸,蹙起了好看的眉頭,衝著羅煒嫣然一笑。羅煒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趕忙小跑到門前,對著裡頭大聲道:“香菱小姐姐,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誰料,撇著大嘴早已虎視眈眈的守門婆子不等裡頭的回應,就已經插腰開罵了:“哪裡來的登徒浪蕩子,好心收留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是哪裡就敢撒野,香菱姑娘放寬心,有我在誰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守門婆子粗壯兇悍,一步一步朝羅煒逼來,直攆得他退回去了好幾步,弄得香菱噗嗤一聲樂了出來。她回頭又出了垂花門,從荷包裡掏出幾個錢塞給婆子說:“他是大爺請來的貴客,與小霍哥也是舊識,並非登徒子,大爺有些東西讓我交給他,麻煩你放行一下。”
守門婆子得了錢,頓時變得諂媚了起來,捂著肚子嚷嚷著去茅房,人很快跑不見了。羅煒頓時傻了眼:“你們這個內院是公園嗎,給錢就能進?”
香菱白了他一眼:“費什麼話,跟我走,別給我東張西望的。”
事實上,也只有規矩逐漸淪喪的家族才會有這種花錢加熟人的面子才能鑽的漏子,即便如此,羅煒跟著香菱進入後,也儘可能鑽小道繞假山的避開僕婦們的視線。
羅煒在前半程保持憤憤不平:“這家的待客禮儀都餵了狗嗎,惡語相向也忒不拿客當回事了。”
香菱倒是挺有耐心的解釋:“大家子的僕婦都是人精,霍啟領著人幫你收拾客院,東芬領了太太的差事給你送見面禮,要是有家底懂規矩的爺們多少都要賞些錢的,你可倒好,啥都不給,也不怪人家打聽清楚了把你當來打秋風討便宜的窮鬼。”
羅煒:“……”
………………
香菱領他到的地方是倚著假山之勢建造的單間小二樓,透過假山上的步道可以上至二層,匾額上寫著“珍本軒”三個字,一看就是專門用來藏書的地方,只不過薛姨媽和薛大傻哪個是愛看書的,唯一一個愛書的薛寶釵這會兒也搬進了蘅蕪苑。一層由於建在假山背面,有些背陰,平日裡就被當成針線房使用。
這個時間點,哪怕是負責針線上的丫鬟都已經跑出去玩了,這一處小樓的周邊因而顯得格外安靜。
羅煒不鑽被人瞧不起的牛角尖之後,後半程把心思收回來,就覺得和眼前這位香菱相處起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感覺上卻又有哪裡不太對勁,於是接下來的一路,他幾乎都快把“你到底是哪位”碎碎念個徹底了。而香菱頭也不回,要不是半道曾喝止過他一回“閉嘴”,他都要懷疑這位的聽力有問題了。
等倆人先後腳進入針線房,羅煒正惴惴不安的看著香菱將門砰的一聲關上之後,扭頭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他,然後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右手,一把薅住了斜挎包的包帶,邊輕巧的將包取了下來,邊相當自來熟的說:“我瞧見你包裡有巧克力了。”
羅煒無語凝噎,就看著這姑娘跟活土匪似的把包裡的東西一股腦的倒了出來,還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教訓道:“不是不讓你多吃泡麵嗎,都跟你說了,泡麵的麵餅磷酸鹽超標,調料包亞硝酸鹽超標,這種垃圾不但全無營養,對人體也有極大的危害,吃多了會讓人肥胖、便秘、上火,增加肝腎心臟等多個器官的負擔。”
羅煒定定的打量著她一口可樂一口巧克力的吃相,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還有臉說我,這麼個高熱量的吃法,是不是不想好了?”
香菱白了他一眼:“我現在一不用為了跳舞保持體形,二不用擔心患上孕期糖尿病,還不能讓我一次吃個爽了。”
羅煒不由得吐槽:“飛雪,你墮落了。”
沒錯,眼前這個頂著甄英蓮/香菱的名字,有著幾乎與沐知春一毛一樣面孔的竟然會是羅煒多年的同居室友花飛雪,當然,在第二段的發展中,他倆莫名其妙的發展出一段419的劇情,還一招中獎,只是隨著羅煒不斷穿梭在四大名著規則小世界修復Bug,連帶著法則世界竟然也迅速往原本的軌道上恢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