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韓伯很驚訝:“不知是何人舉薦,可能見告?”
這年頭出仕全靠舉薦,吳隱之家連寒門都算不上,真要追溯祖宗輝煌,要追溯到曹魏時期去了。
也從未聽說他家有什麼權貴親戚,也沒有聽說他認識什麼權貴啊,誰會舉薦他?
因為兩家是鄰居韓伯沒少照顧他,所以吳隱之並沒有隱瞞,道:“前幾日我去唐樓僥倖透過考核,準備去那裡看一看。”
韓伯連忙勸道:“唐國事情無人知曉,且難進難出,你要三思而行啊。”
吳隱之道:“我已經考慮許久了,晉國的情況你也清楚,在這裡我永無出頭之日,只能去唐國搏一搏。”
韓伯很想說彆著急,等我做了高官一定舉薦你。可想想自己現在還是白身,這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只能無奈的道:
“好吧,既然你決心已定那我也不阻攔了,只能祝你仕途順暢。”
“謝康伯兄。”吳隱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只是我走之後家中就只剩下兄長一人,我實在放心不下他,還請康伯兄多加關照。”
韓伯道:“此事你放心,若有機會我會舉薦他出仕的。”
對待吳坦之,韓伯就完全是另外一種態度了。如果不是因為吳隱之,他都不屑於和對方結交。
倒不是吳坦之人品有問題之類的,而是鴻鵠不與燕雀為伍。
他說有機會就舉薦吳坦之為官,其實就是隨便舉薦個低階官吏去做。
不承諾舉薦吳隱之,恰恰是因為重視,認為舉薦吳隱之當小官是對他的羞辱。
在自己沒有能力舉薦他當好差事的時候,他寧願不開這個口。
吳隱之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對於韓伯非常的感激。
等到出發的那一天,吳隱之和兄長告別叮囑他看好家門,逢年過節別忘了給父母添墳。
之後就揹著一個簡單的包裹離開了,四鄰沒有一個人相送。窮在鬧市無人問,這種情況他已經習慣了。
走出衚衕口,卻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前方。
他的眼眶頓時又溼了:“康伯兄深情厚誼,弟實在無以回報啊。”
韓伯道:“你我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莫說這樣見外的話。我也沒什麼可送你的,這一身行頭你換上莫要讓人輕視。”
一身絲綢製作的行頭,包括衣帽、鞋襪,還有文房四寶等物。
價值不菲,關鍵全是吳隱之眼下急需之物,可以說是有心了。
吳隱之感動的眼淚當場就落了下來:“謝康伯兄。”
韓伯並沒有把他送到唐樓,兩人又敘了一會兒舊,互道珍重之後就此分別。
吳隱之走出老遠,回頭依然能看到韓伯在朝他揮手告別,不禁再次潸然淚下。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吳隱之並不是唯一一個決定去唐國的人。
類似的事情在這片大地各處都有發生,可以說只要有唐樓的地方,就有不得志的讀書人來投。
即便唐國一再強調去了就很難再出來,甚至終生都無回來之時,依然無法擋住大家的腳步。
他們等待這樣一個公平的機會等了太久了。